黑人平权运动风起云涌，撕开新西兰一段排华黑历史

后花园6月14日报道：

如果说新冠疫情是2020年的第一只黑天鹅，那由George Folyd之死导致的黑人平权运动BLM（Black Lives Matter）无疑是第二只。

眼下，抗议声潮正从美国迅速席卷至全球多国，新西兰也不例外。6月1日，逾4000民众聚集在奥克兰Aotea Square公开反对种族歧视。时隔两周，抗议者今日再次占领Queen St。

在这场声势浩大的平权运动中，新西兰各地的雕像艺术作品相继遭殃。比如汉密尔顿的John Hamilton，城市名称由来；又比如吉斯本的Captain James Cook，探险先驱库克船长。与此同时，新西兰前总理Richard Seddon与华人移民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也借此机会重新进入公众视野。

James Cook雕像遭涂抹

Richard Seddon是新西兰历史上任职时间最长的总理，1893-1906在位。

在长达13年的任期内，他给新西兰留下一笔宝贵的政治遗产，包括立法赋予妇女投票权，反对加入澳大利亚联邦，全球首创由纳税人买单的养老金制度。根据他的设想，只要你“品行端正”，即可从养老金体系中分得一杯羹。

Richard Seddon

作为总理，Seddon的赫赫政绩让你有无数理由对他肃然起敬，可对华人而言，讨厌他一个理由就够了：Seddon曾对华人不敬。

怎么个不敬呢？

第一，如前文所述，只要你“品行端正”，不论贫穷富裕，均可从政府领取养老金，然而华人群体却被完全排除在外，即便入籍也无济于事。

类似古希腊民主，虽然号称全体公民参与统治，但所谓公民，仅指本邦成年男性，妇女、儿童、外邦人通通不计入。若以今日价值体系评判，无疑掺杂了性别歧视、年龄歧视、地域歧视。

第二，Seddon在1896年大幅提高华人进入新西兰的人头税，由每人£10（英镑）涨至£100，且仅针对华人移民。按购买力计算，相当于现在的$1.9万。

新西兰早期华人移民

第三，据其传记介绍，Seddon曾将华人称作“猴子”，并认为澳大利亚和加利福尼亚的华人移民“讨人嫌”。当时，两地纷纷收紧华人入境政策，Seddon决意跟进。

“旧金山的华人无处不在，厨师、洗衣娘，不管男人女人，哪儿哪儿都有他们。”

“除非新西兰想让亚洲鞑靼人泛滥成灾，否则必须跟进效仿。”

“我马上就会向白人指出，不能和中国人交谈、说理。”

不用怀疑，以上政治不正确言论正出自时任总理Seddon之口。以亚洲鞑靼称呼华人，对华人移民的偏见和抵触由此可见一斑。所以Judith Collins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如果抗议者要拆除雕像，或许得先从国会门前的Richard Seddon开始。

国会门前的Richard Seddon雕像

事实上，雕像拆除绝不只是一句口号，有些地方已经在付诸行动。

周五在汉密尔顿，立于市民广场的John Hamilton雕像被市议会拆除。此前，Huntly一名毛利部落长老向市议会表态，无论同意与否，都计划在周六的游行活动中拆除雕像。出于争议和安全因素的考量，市议会最终决定自己动手。

John Hamilton是一名英国海军司令官，曾在Gate Pā战役中领导英军作战并为之丧命。

说起Gate Pā战役，绝对是新西兰土地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1864年，毛利土著居民以区区200人对战英国殖民军1700人的队伍，且后者有火炮加持，力量对比悬殊。出人意料的是，毛利居民凭借Gate Pā特殊的地形优势大获全胜，导致英军死亡31人，80人受伤。

在殖民者的历史书写中，Hamilton是为国捐躯的革命先烈。因此，哪怕生平从未踏足汉密尔顿，这片原名Kirikiriroa的土地也被冠以他的名字。然而在毛利居民看来，同样一段历史，背后却充满了殖民者野蛮拓荒的杀戮、暴力与不平等。于是借由平权运动势头高涨，Hamilton雕像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可问题在于，雕像拆除就是对历史最好的交代吗？

未必。

拆除或许让新西兰在殖民历史前感到难堪，却无法称得上是毛利居民的一次胜利。想象一下现在的汉密尔顿市民广场，除减少一座人物雕像，生活并没有太多改变。当拆除导致的地表伤口被水泥填平，时间一久，后人可能根本不记得这里曾经有过什么，又为何消失不见。而无知与冷漠，才是种族歧视顽疾难除的重要原因。

对于汉密尔顿市议会的做法，我们敬重其听取民意，但并不认为是处理问题的最佳方式。因为拆除雕像并没有真正解决矛盾，只是在简化和掩盖矛盾。相较于拆除，如何让雕像以一种体面的、能警醒后人的方式留下，才是对市议会最大的考验。

历史是蜿蜒曲折的，新西兰能走到今天，是所有人合力的结果，包括毛利人、白人、华人等等。诚然，少数族裔确曾遭受各种不公待遇，我们需要正视历史、铭记历史。然而，正视历史不是被历史画地为牢、自缚双脚，陷入种族仇恨的怪圈，而是以史为鉴，擦亮后人双眼。

Helen Clark

从1881年新西兰向入境华人征收人头税，到2002年时任总理Helen Clark公开为此向华人道歉，期间经历了100多年的漫长。与之相伴的，则是华人社会经济地位不断提高，社会参与程度日益加深。不过，对抗种族歧视是一场马拉松式的战役，时至今日仍未结束。作为华人，我们更应该珍惜手中的民主权利，比如积极参政议政，为9月大选投票。

对于已经发生的历史，或许我们无能为力，但未来如何看待历史，却仍是我们力所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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