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岛灾难后，立于火山带之上的奥克兰，距离火山喷发有多远？

后花园新闻部12月12日报道：

几乎没有任何征兆，怀特岛火山突然喷发了。向来以热情好客面目示人的观光景点，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嗜血恶魔，转变只在顷刻之间。

8人遇难、8人失踪，28人受伤在治。隐藏数字之后的，还有一连串支离破碎、以泪洗面的家庭。

经历了最初的揪心和哀痛，紧接而来的，是公众的出离愤怒：谁该为悲剧买单？

旅游公司？GeoNet（新西兰地震信息网，又称GNS）？地区议会？或者远在奥克兰的富豪岛主？

虽然是一起天灾，但其中是否也掺杂了人祸的因素？

而作为一座立于火山带之上的城市，奥克兰距离火山喷发有多远？

各种疑问交织成一个巨大谜团，笼罩在世人心头。

「皇冠明珠」怀特岛

在谷歌地图上，你必须努力放大，才能寻得怀特岛的一丝踪影。怀特岛坐落于丰盛湾，距离最近的城镇分别是Whakatāne和Tauranga。

作为新西兰最活跃的火山之一，早在1769年库克船长抵达新西兰，怀特岛就在不断喷发火山气体。而独特的火山地貌风光，也成为Whakatāne小镇吸引游客的最大噱头。在Whakatāne地区官网上，更是喊出了「不来怀特岛，抱憾丰盛湾」的高度评价。

此前，怀特岛的火山观光成功运行30年，可以说是Whakatāne的重要经济支柱。一份Whakatāne地区议会报告显示，新西兰旅游局已将怀特岛列为标志性景点，每年吸引超过2万人前来，其中80%为海外游客。报告中，怀特岛被称为「皇冠上的明珠」，只要善加利用，可为地区旅游经济发展注入强大动力。

而在当地居民看来，怀特岛已经成为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尽管地质活动一直活跃，但那是一个只在地下暗流涌动的世界，和地上日益繁盛的旅游观光各守一边，井水不犯河水，直到悲剧发生。

谁来负责怀特岛？

那么现在，谁该对怀特岛的安全负责？要给出正确解答，恐怕并不容易。

首先，怀特岛是一座私人岛屿。虽然地处丰盛湾，怀特岛的所有人却是奥克兰的Buttle家族。

19世纪初，毛利人首次登岛，此后经常会去捕食一些鱼类和短尾鹱（hu），并利用火山口的蒸汽烹煮。1861年，丰盛湾一位部族首领将小岛卖给欧洲人，以此换取两木桶朗姆酒。之后，怀特岛频繁易主，1934年被一家澳大利亚集团买下。原准备雄心勃勃在岛上制盐，没想到计划最终搁浅。两年后，奥克兰股票经纪人George Buttle成为怀特岛的新主人，如今则由George的3个孙子共同持有。

据Stuff介绍，新西兰政府曾在1953年抛出橄榄枝，希望将小岛收归国有，可惜Buttle家族并无此意。不过在此过程中，双方还是达成一项协议：Buttle同意将其开放为风景保护区，延续至今。

如此看来，如果怀特岛依然是一座私人岛屿，或许悲剧可以避免。既然是应政府之邀开放，是否该由政府负责维护安全呢？

尽管怀特岛为Whakatāne地区议会带来不菲收入，然而该议会却并不对怀特岛负责。新西兰内政部11日发表声明，称地方政府部长才是怀特岛的上级管理机构。然鉴于该岛无人定居，且为私人土地，部分管理职能受限。因怀特岛落在丰盛湾地区议会辖内，此前，内政部已经与丰盛湾民防小组达成「谅解备忘录」。一旦出现紧急情况，民防小组将立即行使部长职能，启动应急响应。周一火山爆发后，该机制成功触发，在救援行动中发挥了积极作用。

显然，政府对火山喷发早有准备。至于准备是否充分，调查结果出来前，现在断言还为时尚早。

那么，运营火山观光的旅游公司有责任吗？

目前，怀特岛观光由数家旅游公司共同运营，其中便包括此次涉事的White Island Tours。该公司于2017年被Ngāti Awa Group Holdings购得，而Ngāti Awa Group Holdings则与丰盛湾当地毛利部落Ngāti Awa密切相关。

根据「2016年工作健康与安全规定」，相关公司有义务做好环境监控工作，确保游客人身安全。公开资料显示，White Island Tours并无不良记录，一年多前曾入选「新西兰最安全工作场所」，旗下旅游产品获Qualmark金质认证。

据奥克兰理工大学旅游学教授Michael Leuck介绍，他有一位博士生曾到访怀特岛、汤加里罗、菲律宾等地火山，并完成一篇关于火山旅游的硕士论文。该学生认为，White Island Tours安保表现十分专业，执行最为严格的安全检查标准。

按照White Island Tours主席Paul Quinn的说法，公司安全应急措施始终在线。是否出游主要参照两大安全指标：气象情况和地质活动。如天气不佳，对游客安全构成威胁，公司会提前一晚发布停运通知。至于火山地质活动的潜在风险，则根据GNS的判断行事。

Quinn表示，事故当天从GeoNet收到的火山喷发警报为2级（最高5级）。尽管并非最低级，仍属安全运营范畴。

如果说旅游公司不存在操作疏忽，那是GeoNet警报有误吗？

其实在喷发前一晚，GeoNet科学家已经观测到剧烈的蒸汽运动，而且喷发口周围还新增沉淀物。尽管如此，现有迹象却不足以让科学家将安全警报上调至3级，比如未出现火山云闪电。因此喷发当天，安全警报仍然保持在2级。

火山喷发后，GeoNet一度发布4级警报，不久后回落至3级。

事实上，地震和火山预报一直是人类难以攻克的难关。

2013年，中国地质调查局官网曾发布一篇名为「人类能否预测地震、火山喷发及其后果？」的文章。文中指出，地震预测和火山喷发预报是世界性难题，其主要原因是地学基础理论和探测技术方案尚未解决，而地质运动又无太多规律可循。目前，人类对地球外部的气象变化预测已基本掌握，而对地球内部的地震和火山喷发则了解有限，是地质学家面临的巨大挑战。

换句话说，科学家只能较为准确预报天气，要想预测地质深层活动，现在还远远不到时候。

当然，考虑到上述结论形成于2013年，并不代表最新科研成果。

那么6年过去了，科学研究有取得重大进展吗？

很遗憾，并没有。

鉴于地震、火山给人类造成的巨大灾难，全球地质科学家投入了不计其数的人力、物力、财力，只可惜收效甚微。其实也不奇怪。毕竟地球已将近46亿高龄，而人类对地球的研究直到18世纪才成为一门独立科学，距今不超过300年。相较之下，人类的地质学研究实在是幼稚园水平。

不过，收效甚微并不代表一无所获。

因为严格说来，地震预报分为长期（未来10年）、中期（未来1~2年）、短期（未来3个月）和临震（未来10日）预报。学界已对长期和中期预报已取得一定成就，而短期和临震预报的成功率普遍偏低。

因此，指望凭借GeoNet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既不科学，也不合理。从功能而言，GNS的存在并非为了预测，而是为了研究。也不是不想预测，而是当前不具备预测能力，只能先从研究入手。

奥克兰与火山喷发的距离

2017年，GeoNet和梅西大学的科学家研究发现，奥克兰很有可能迎来一次超级海底火山爆发。

作为新西兰第一大城市，奥克兰虽然气候宜人，拥有天然良港，却建在一条面积达360平方公里的火山带上，由一系列火山喷发物堆积而成。奥克兰周边坐落着近50座火山，比如华人熟知的Mt Eden就是一处死火山的火山口，而One Tree Hill则是三万年前火山喷发形成的小丘。

Mt Eden

幸运的是，奥克兰的火山大都是死火山，但也有研究表明部分火山处于休眠状态。一旦火山爆发，岩浆所到之处必然寸草不生，而奥克兰也将被烟云笼罩，普通百姓的生活或将遭受毁灭性打击。

可惜，科学家只预测出火山爆发，却无法预测何时爆发。时间一久，人们难免习惯、淡忘，以至于渐渐放松警惕。只顾着沉醉于火山地貌的自然美景，却忘了隐藏其中的巨大风险。

某种程度上，火山就像是上帝设置的一颗颗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爆炸，但除非拥有上帝视角，鲜有人可以说出爆炸的准确时间。在此之前，我们除了在科学研究和安全应急方面下足功夫，也就只能对自然母亲时时保有敬畏。

（责编：番茄捣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