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的政治游戏:货币政策背后的权力与不平等。
后花园10月12日综合报道
9月初,当加拿大央行准备宣布利率决定时,央行行长Tiff Macklem收到了来自政界的多封恳求信,有省长,有议员,有自由派,有保守派。
在信中,两位省长敦促央行不要继续加息,并考虑“加息对加拿大人的影响”。
当Macklem宣布将利率维持在5%时,加拿大财政部长Chrystia Freeland称这一决定“让加拿大人松了一口气”。
随后,面对经济学家和记者针对她干涉货币政策的指责,Freeland表示,她尊重央行的独立性。
加拿大女王大学的Dan Cohen、宾州大学的Emily Roseman和滑铁卢大学的Martine August三位学者,共同分析了央行货币政策与政治和社会不平等的关系。
货币政策的社会影响
这些批评指向一个重要问题。货币政策是否真的脱离政治?当前货币政策体系的社会后果是什么?
在央行的历史上,认为央行应该独立于政治的观点曾经出现过多次转变。
虽然央行的决策独立于政府,但银行遵循政府制定的指令。这些指令在不同的国家有所不同。
例如,美联储有双重使命:管理通胀和稳定就业(与新西兰储备银行相同)。而加拿大银行的任务则完全集中在控制通胀上,其目标是2%。这些使命都是政府下达的任务。
理论上,央行在追求这些目标时不会受到政府的干预。
但三位作者认为,应围绕货币政策的政治因素展开更多辩论。
政治与货币政策的联系
1970年代,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尔克利用快速加息的货币政策,削弱劳工的议价能力,作为抑制通胀的一种手段。
这一决定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包括工会成员的减少,这些影响继续对美国社会产生影响,并将对抗通胀的负担推给了工人阶级。
这种逻辑现在依然盛行,澳大利亚房地产开发商Tim Gurner最近在一段视频中谈到了这一点:
“我们需要看到失业率上升,我们需要看到经济中的痛苦……提醒人们,他们为雇主工作,而不是反过来。”
即将离任的澳大利亚央行行长Phillip Lowe最近用更礼貌的语言承认,货币政策的影响“在整个社会都是不均衡的”。
以加拿大为例
根据作者的研究,货币政策给予金融部门最多的支持,这对加拿大的财富不平等产生了影响。
事实上,货币政策的公开目标就是稳定金融体系,这一优先事项对金融部门格外有利。
近几十年来,这一点越发明显,从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开始,一直到新冠疫情。
此前,货币政策的核心是设定受监管银行的借款利率,央行也通过量化宽松政策开展大规模资产购买活动,扩大自身作用。
之后,央行开始不仅支持受监管的银行,还支持投资基金、对冲基金和其他基本不受监管的“非银行金融中介机构”(也被称为影子银行)。这包括购买公司债券,以稳定公司债券市场等策略。
投资者的利益
作者认为,加拿大央行的这些新政策赋予了金融部门实施货币政策的权力,用公共资金支撑投资者的利润。这使得投资者可以决定如何投资银行提供的资金,几乎不受监管或公众监督。
加拿大央行副行长Toni Gravelle承认这一转变,称央行已从"最后贷款人"的传统角色转变为"最后流动性提供者”,央行还承诺"在金融体系撑不住时,帮助在市场中疏解压力"。
然而,当工人阶级“撑不住”时,央行则不会慷慨救助。2022年,Macklem告知雇主不要在通胀猖獗的情况下给员工加薪,同时劝告工人不要要求加薪。
作者认为,央行支持金融业的决定存在政治因素。它使金融业高管和投资者等群体受益,却损害了另一些人的利益,并使经济决策向有利于他们的方向倾斜。
拉大贫富差距
作者指出,其研究证明,加拿大央行在疫情期间的量化宽松产生了巨大的不平衡影响,推高了房价,养肥了本就富裕的房主,让低收入家庭和租客面临更艰难的处境。
受影响的不仅仅是房地产。随着通胀的上升,央行提高利率,指望增加失业率,降低劳动力成本,减缓经济增长,从而降低通货膨胀。这再次对中低阶层造成打击。
但是,通胀的原因本就没有定论且争议巨大,例如,供应链中断和热议的”贪婪通胀“也是通胀推手,此时选择重点抑制普通人的工资,包裹着政治因素。
央行应该怎么做?
虽然央行的决策需要独立于政府的影响,但其考虑的因素却是由政治制度决定的。
作者认为,央行的决策可以更倾向于造福大众,例如最大化就业、提高住房负担能力,和应对气候变化风险等等。
例如,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曾表示,气候变化应纳入央行决策。
还有观点则认为,可以利用货币政策为绿色转型提供资金,借鉴欧洲央行的做法,即利用有针对性的贷款来影响金融部门,而不是将决策权交给金融机构。
作者最后呼吁,鉴于货币政策与不平等之间的联系,现在应当严肃讨论央行利用公共机构支持私人融资的合理性,以及央行的自我调整方式。
责任编辑:charl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