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游戏，新西兰如何既经历又躲过了同一场衰退？

后花园9月25日综合报道

6月时，统计局宣布一季度GDP萎缩0.1%，立即，“新西兰陷入衰退”占领媒体头条，经济学家、媒体、政要展开铺天盖地的讨论。

结果，上周统计局修正了一季度数据，-0.1%改为0.0%，瞬间又是满屏的“新西兰避免衰退”。但接着有人发现，统计局公告只保留小数点后一位，其真正精确的数字是-0.007%，这么说来，新西兰实际上还是衰退…

一惊一乍之后，有人开始反思这个问题。

实际上，在6月发布数据时，统计局就提醒，数据可能会在之后有修正，但没人在意，人们乐于沉浸在对“衰退”的担忧和热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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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失业率

大多数受访的经济学家建议，在定义衰退时应更加重视就业指标。

独立评论员Michael Reddell建议采用Sahm准则（Sahm Rule）。

Sahm准则认为，在美国，当失业率以过去12个月最低点为基础上涨0.5%时，代表衰退的开始。

这一标准由美联储经济学家Claudia Sahm在2019年的一篇论文中提出，并被提议作为财政刺激的触发点。

其他几位经济学家也表示，这确实是衰退开始的一个标志，但它更多的是一个指标，而不是一个独立的定义。

业界“圣杯”

多位受访的经济学家建议采用与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NBER）类似的定义和流程。

NBER是一个非营利性经济研究机构，拥有一个商业周期测定委员会，充当准官方的“衰退裁判”。

虽然该委员会不具备官方权威，但它已成为判断美国经济是否陷入衰退的公认标准。

它将衰退定义为：“经济活动在整个经济中显著下降，持续时间超过几个月，通常在生产、就业、实际收入和其他指标中可见”。

它开始于经济达到活动峰值，结束于低谷。

ASB银行首席经济学家Nick Tuffley表示，NBER的流程是该领域内的“圣杯”，但缺陷是结论往往来得太迟。

例如，NBER在2021年7月时宣布，美国在2020年2月至4月期间发生了一次衰退。

更广泛的指标

新西兰智库New Zealand Initiative首席经济学家Eric Crampton表示，人们选择的定义取决于它所要服务的目的。

一个更技术性的选择是使用产出缺口，它衡量实际经济产出与理论最大潜力产出之间的差异。

然而，这是基于理论模型，而并非在实际经济中可以明确观测到的东西。

2019年，加利福尼亚大学的两位学者建议NBER应更加重视经济松弛(注：经济松弛意指经济中未被利用的资源总量)的增加，而不是经济活动的下降。

同样在NBER委员会上的Christina和David Romer表示，当前的定义没有对经济中正常和异常的波动加以区分。

例如，2010年代，日本的经济增长在零点上下徘徊了很长一段时间，因此，出现几个季度的下跌属于正常波动，并不值得特别关注。

将重点更多放在关注经济是否在其产能以下运行，可能更符合公众对衰退的看法。

Crampton表示，将人口增长纳入对宏观衰退的定义，可以更好地反映人们的实际感受。

他说，另一个选项是将“痛苦指数”纳入考虑范围，该指数将通胀和失业率相结合。

庸人自扰？

Tuffley表示，最简单的选择是将衰退定义为GDP的年度下降，而不仅仅是两个季度。

经济学家萨Sam Warburton表示，给“衰退”制定一个完美的定义是“愚人的差事”。

“合理的做法是观察失业率和劳动力未充分利用率是否呈现上升趋势，而不只是短暂的现象。”

ANZ银行的高级经济学家Miles Workman表示，最近的“技术性衰退”与典型的衰退条件不符，例如没有出现大规模失业。

自疫情暴发以来，经济活动和就业都大幅增长，现在只是从高水平回落。

他说，评估衰退条件的关键因素应包括广泛的经济活动、通胀调整后的收入和失业率。

“换句话说，衰退定义应该包含一些更加实质的因素，因为‘技术性衰退’并不总是意味着经济薄弱。”

如果将所有这些建议综合起来，可以列出以下“定义”：

• 人均经济活动广泛而持久地下降，低于趋势水平；
• 失业率上升超过半个百分点，和/或劳动力市场出现其他松弛迹象；
• 实际工资或家庭收入减少；
• 零售销售下降和/或制造业产出下降。

在特定的环境背景下，对这些条件进行评估。

这些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口号，也很难登上媒体头条，但它是对经济状况更具弹性、更有意义的描述。

经济机构、金融媒体甚至政府机构可以根据这些标准评估情况并宣布衰退。




无需定义？

新西兰工会理事会的经济学家Craig Renney表示，根本没有必要给衰退下定义。

“把它称之为衰退并不能帮助我们理解任何事情，也不能提供任何新的应对经济问题的政策工具。”

他举了一个例子，作为一个国家，英国在1980年代经历了经济繁荣，但实际情况是，伦敦的增长支撑起了全国GDP，而其他地区却陷入困境。

“人们没有称之为衰退，因为GDP持续增长。但实际上，它是欧洲历史上最大的经济衰退之一。”

如果坚持定义衰退，他建议使用Sahm准则，因为它关注就业，而就业与福祉的关联更为密切。

BNZ银行首席经济学家Mike Jones表示同意，更重要的是对每个“衰退”进行语境化描述，而不是提出完全新的定义。

“无论我们选择哪个指标作为代表经济状况的标准，我们总是需要参考一系列其他指标，提供一个上下文背景。”

每个经济周期都会影响不同的人、企业、行业和地区，相关背景也会发生变化。

不可简单粗暴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称，常规的经济衰退会导致GDP下降2%，严重的可能会使经济倒退5%。

英国国家统计局（ONS）公共政策主管Liz McKeown解释称，英国的考量标准已经超越GDP，引入了更广泛的社会福利和环境衡量标准，为人们提供更全面的社会发展视角。

今年年初，“英国躲过经济衰退”的标题也曾见诸各大媒体，但ONS经济统计主管Darren Morgan解释：“人们普遍认为，连续两个季度出现负增长是技术性衰退。实际上，GDP增长或下跌0.1%，这能有多大不同？我觉得大体上算是平稳，但有人会对衰退话题很兴奋。”

ONS首席经济学家Grant Fitzner认为，媒体需要简短快速的概念来帮助人们理解，技术性衰退就符合这一要求。“但我认为没人会认真把这称为衰退”。

“对经济衰退的常识性理解是经济活动长期而显著的低迷，不仅仅是一两个季度，也不仅仅是0.1%的变化，而是更大的变化。”




2022年时，美国经济是否陷入衰退引发争论。原因在于，尽管GDP连续两季度负增长，但另一些指标则显示出相反的趋势。例如，就业仍在继续增长，个人收入也在上涨。

美国财长耶伦说：“当失业率是50多年来最低的时候，就不会有经济衰退。”

回到新西兰，无论到底是否衰退，目前就业水平依然很高，这是可喜的以免，但消费者信心仍处于低位，家庭和初级产业部门的收入承受压力，生产指标为负，总体来看也难言乐观。

责任编辑：charl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