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金失业潮剪影:有人一周50份简历砸不出水花,有人下海一周赚了20万
除了和肖白一样努力的求职者,另一批互金失业人群看透了其中艰辛,选择了下海加入“714”的行列,进行最后的狂欢。
赶上了315前最后一波红利的“幸运儿”收获颇丰,有人靠撮合超利贷和流量平台,一周就挣下近20万元,也有运气不好的后来者闯入接盘,损失惨重。
“我就是死,也不吃高利贷的饭。”已经失业整整一个月的莫会林,谈到国内某些知名互金机构打着普惠金融的幌子做着高利贷的行为时,依然嗤之以鼻。
太多人见证了这轰轰烈烈的10年,停留的、挣扎的、离开的,都写下了他们职业生涯中值得纪念的一章.
热血男孩离开了他初恋般的公司
四年之前,他第一次跨进这个行业的时候,刚刚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重创。
他刚因为受骗结束了在一个五线小城市的巅峰时刻,从毕业后月入4、5万元的得意人生,跌落到人生低谷。
负债,失恋,无心工作。把身上仅剩的7万元给了分手的女朋友以后,他开始了长达几个月的沉沦,直到周遭的压力逼迫他来到一个更大的城市找工作。
在“互联网+”开始流行起来的大城市,他并没有足够的经验和优势,去找到合适的工作。
“什么公司都找,什么公司都去面试,找了一个多月心态就崩了。”吴飞说,后来兜兜转转大半年,他尝试过所有的可能性,像大多数失业者一样,经历了从自信到怀疑,到焦虑,再到崩溃的阶段。
没钱到极点的时候,他甚至不得不开口求前女友帮忙,在她和室友合租屋里睡了整整3个月的沙发。
直到他看到一家深耕场景的互金公司正在招聘市场人员。那是在2015年,“信用卡代偿”、“大学生贷款”都是让他眼前一亮的新鲜名词。
面试以后,他写了一篇上万字的消费金融市场调查报告,等了整整半个月,才接到这个公司的电话,问他能否尽快去总部报道。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吴飞的眼眶里的泪水无法控制地开始打转。接到这个电话之前,他几乎已经丧失了在这个城市留下的最后希望。
太多次的否定和毫无回应之后,这个符合他一切期待的互金公司点燃了全新的希望。
他永远记得第一天去公司报到的情景:在公司外的走廊上,几个人靠着墙在抽烟,他们身上穿着毫不讲究的鲜艳背心和大花裤衩,脚上趿着拖鞋,接待他的领导走过去指着其中一个人介绍道,这是我们的CEO。
从总部回去的路上,他暗自发誓,一定要让所有人看到他们公司的产品。
正式工作的第一周,他以全公司最快的速度完成了第一个商户的落地,推动了线下消金场景的受托支付业务。
“后来我做到了,我们做到了。”两年多后,这家公司已经在互金领域小有名气,但团队不断更替,工作理念冲突,吴飞不得不离开。
他手机里至今珍藏着一张照片,是他自己背对着镜头站立并努力伸开四肢,像是要拥抱对面的那堵墙,又像要拥抱当初的梦想。
墙上正上方,印着一家公司的LOGO,以及在消金行业内家喻户晓的品牌名字。
那是一年多以前,他离开的公司时候拍下的照片。现实让他与“初恋”分道扬镳,但那份热血和初心却得以在心中珍藏。
后来他去了第二个互金平台,一家庞大的实业集团的金融部门。但这里没有了曾经的情怀,上上下下都只追求KPI。
“束缚太多,力不从心。”他总结。今年初,他所在的这条业务线被公司毫无理由地砍掉后,他再次选择了失业。
但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轻易被一份工作围困的青年,四年磨砺,他早已懂得生存之道。
就在今年315前夕,还没有找到新工作的吴飞,和三两个兄弟联手撮合超利贷和流量平台,一个星期就挣下近20万元。
“我不排斥挣钱,但这对我没有任何提升。”他心里很清楚,他还是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进入一家更合适的消金企业,继续完成他的理想.
一周投出50封简历,居然没看到水花
“行情太差了,没办法。”和很多人一样,“行情太差”四个字形容了他职业生涯的剧变。
攀石的前东家是一家有上市公司背景的P2P,在他下海开始做“714”业务之前,一直试图和公司一起撑过兑付危机,直到今年初他的名字也出现在公司的裁员名单中。
做惯了“老实人”的攀石是技术出身,或许是保守和克制,让他再三纠结,经过很长时间准备才真正入场。
“春节开始,我们基本就做少量老客户,2月份想冲点量,结果3月回款不行了,血亏一波。”
攀石回忆,他们放款有小贷通道,回款有催收执照,但正是过分的谨小慎微,让他失去了最好的时机大杀四方。
315对超利贷的“赶尽杀绝”,让他真正停止了手中所有的工作,开始观望。
同样在P2P雷潮下失业的还有上海的一位Z小姐。最近5年她经历了两家P2P,已经不想留在这个行业。
Z小姐在担任融资岗期间,尝够了履步维艰的滋味。“资方一看是P2P,就说‘你们公司还存在呢’或者‘你们公司还没死啊’。”
“以前跳槽很容易,投了简历就很快有面试机会,”但近半个月来,她收到的面试邀请寥寥无几,深感互金人才市场的低迷。
让Z小姐哭笑不得的是,唯一一次面试,面试官却问她能不能接受延发工资,还坦言公司目前拖欠税款、负面新闻缠身。
去年11月主动从一家上市互金离职的肖白,显然也没想到行情如此之差。他最近一周才开始认真投递简历,50余份简历砸下去,居然没看到水花。
离职之前,公司重金投入的场景金融业务做得并不理想,每年实际的成单数量只有负责人的豪言壮语定下那个目标的五分之一。
“公司一意孤行,走别人已经试错的路,我们底下打仗的給上面反馈问题,没有用。”肖白谈到他在团队中遇到的困惑。
紧接着,公司从场景金融又转战新项目,要求员工发动亲戚朋友注册新平台,成了他辞职的导火索。
“离职的时候挺爽的,”肖白坦诚地讲,他对这家互金公司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可积累了不到两年的工作经验,肖白正处在“校招太老,社招太嫩”的尴尬境地。
这一次找工作,从自信满满到消磨锐气,再到迷茫自卑、理性规划,他的求职心态早已不如当初走出校园时那般轻松。
“互金行业的高层人才需求骤减,”一位专注金融领域的猎头表示,当下正是人多机会少的时候。
针对很多有过P2P从业经历的人员,尤其是中高层人员,招聘人才的金融机构态度则更加敏感、谨慎。
据他了解,同类猎头机构的金融类业务成单量同比去年一季度都有明显下滑。
行业大势压来,在现实生活与舆论的围困之下,奔波在路上的互金求职者们,共同经历着相似的心路历程:
他成了理想的信徒,却又被现实欺骗
“我就是死,也不吃他们的饭。”莫会林已经失业整整一个月,还是看不惯有些“挂羊头卖狗肉”的高利贷企业。
这一个月他投出去30多份简历,还没有得到那份想要的offer。
莫会林近乎固执地维持着一条刚性的标准,绝对不碰他黑名单里的互金企业。“十斗米也不折腰。”
他知道金融并不是要做慈善,借贷一定是个可持续的商业行为才能维持。但鱼龙混杂的互金行业,跟他最初的理想之地并不一样。
几年前,他进入第一家互金公司的时候写下这样的心得体会,字里行间都带着厚重使命感,对于公司做普惠金融的目标深信不疑。
“我们国家目前需要一个能够真正能为低收入者服务的金融机构,”他当初认为,只要按照正确的路线和方法走,那这家金融机构终会成功。
他所在的公司,和那些以普惠之名行敲骨吸髓之实的高利贷机构其实并无两样。
在综合年化费率最高达到800%的贷款产品面前,他再也无法被那些天花乱坠的说辞所说服。
从坚定到怀疑,他的内心充斥着难过,不安。彼时,那家现金贷公司已然在国内名声大噪,可他已心生离意。
后来,他去到第二家国企背景的金融机构,整个现金贷行业都伴随着141号文的下发进入了下坡路,前东家最终没有按照理想中的正确道路走向成功,而现东家也因为逾期飙升,在这个要看核心竞争力的互金时代里摇摇欲坠。
“我得找个命硬的公司,”他调侃自己是条专克公司的“锦鲤”,虽然每天都能接到4、5个猎头的电话,但他也还没在这场双向选择中看到下一个伟大的机遇。
职业生涯遭受挫折的莫会林,依然看好消费金融的未来。他觉得在中国,消费支付占GDP的比例还太少,前路可期。
“10年了,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莫会林感慨,转眼消费金融竟然已有十年光景。
行业还在大浪淘沙,理想和现实仍在碰撞,他在其中失业、失恋、失去灯红酒绿的生活带来的片刻欢愉。
“当村头的二狗用现金借款为翠花买了台vivo,让彼此感情更加紧密,在那个时候,我们这些从业者所感受到的就不是可怜的,有限的,自私的乐趣,我们的幸福是属于千百万享受着普惠金融服务的劳苦大众。 ”
这个讲出来就会被大多数人嘲笑的职业理想,属于莫会林,也属于在互联网金融的历史长河中拥有过片刻梦想的每个人。
不管他们是咬牙坚持,坚守情怀分毫不肯退让;还是中庸而立,努力维持着欲望与梦想的天平;还是随波逐流,妥协于现实的纸醉金迷。
多年以后,莫会林应该都不会忘记,有一个18岁的青年在日记中写道:
( 谨献给十年间用热血浇灌过理想的消金从业者,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人名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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