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岁格莱美:平淡中的致敬、继承与革新
大年初七北京时间上午,许多上班族已经投入了节后首日的忙碌工作中,与此同时,第61届格莱美音乐奖的颁奖仪式在洛杉矶斯台普斯中心正式拉开帷幕。
“墓姐”Kacey Musgraves和艺术鬼才Childish Gambino成为当晚最大赢家,分别以《Golden Hour》和《This Is America》各获得了4项大奖。去年陪跑的“老鳖”Lady Gaga今年凭借《A Star is Born》在今年格莱美和奥斯卡提名中扬眉吐气,和民谣诗人Brandi Carlile都分别获得3项大奖。Dua Lipa则获得了最佳新人和最佳舞曲制作,A妹Ariana Grande、Cardi B、Hugh Jackman也首次在格莱美获奖。
今年的格莱美也出现了值得纪念的大满贯与一些亮眼的“第一次”。
流行方面,Lady Gaga在今年获得了最佳流行歌手、最佳流行合作、最佳影视歌曲,算上其2011和2015年分别获得的最佳流行专辑、最佳流行女歌手和最佳传统流行专辑,她成为了格莱美历史上首位流行分类大满贯的歌手。
嘻哈方面,今年获得格莱美最佳说唱专辑的Cardi B同时也成为了第一位以个人专辑获该奖的女歌手。Childish Gambino的《This is America》也凭借其深刻的寓意与成熟的制作,成为了格莱美历史上首次获得“年度歌曲”的说唱类歌曲。
从去年12月初公布提名名单之后,全球音娱媒体与乐迷中就不断有唱衰格莱美的声音传出,有媒体甚至报道称,Drake、Kendrick Lamar和Childish Gambino等都拒绝在格莱美颁奖典礼上表演,Ariana Grande也在开奖前夕因为演出创意与主办方闹掰从而拒绝出席。颁奖典礼直播之后也有不少网友表示整体奖项归属没有太多悬念,非常平淡,只有Drake在上台领奖时甚至提出了“奖项并不代表成功”的尖锐言论引起了些许波澜。
对此,有网友评论称:“格莱美近几年一直在讨好rapper,但似乎rapper们并不买账。”这句话虽然幸灾乐祸,但的确也折射出了一些格莱美面临的现实困境:不只是说唱,格莱美近几年一直在讨好艺人们,因为在流媒体当道的今天,格莱美已经不是明星们最为迫切渴求的认可,看起来反而是格莱美更需要艺术家们的支持。
不过,格莱美真的已经成为弱势群体中的一员了吗?也并不见得。至少,音乐财经在今年的平淡中,也看到了这个老牌奖项为了变得更好而付出的努力和创新。
先来说说本届格莱美出现的一些有趣的现象:
1、政治正确,更加多元
2018年,因为#metoo运动的发展,女性音乐人成为了当时舆论的中心话题,第60届格莱美也因为全部84个奖项中只有11个颁发给了女性音乐人,被业内外认为带有“性别歧视”性质,有不少人开始在请愿网站Care2 Petition上要求Neil Portnow从格莱美主席位置上下台。另外,此前获得过三座格莱美奖杯的Drake也在第六十届格莱美颁奖典礼之前公开批评了该奖项,然后宣布弃权,因为他认为自己被提名到说唱类奖项是被评委组“固化”了,这会公开限制其自身的发展。
为了改进这些问题,一方面,格莱美今年的提名相比之下显得更加丰富和多元(有意思的是,获得15次格莱美奖的主持人“枪姐”Alicia Keys也在主持时多次强调了“多元”),官方甚至将四大通项的提名从五人增加到了八人。主办方录音学院表示,这种增量将为投票增加更多“灵活性”。另一方面,今年的女性力量也得到了进一步展示,开场就请出了Lady Gaga、Alicia Keys、Jennifer Lopez、Jada Pinkett Smith和前第一夫人Michelle Obama的代表阵容,表白音乐对其重要性。格莱美主席Neil Portnow也在其演讲中隐晦地cue到了女性平权这一点。
在这些努力之下,虽然依旧有不少重量级明星缺席了当晚的颁奖典礼,但客观来看,格莱美已经释放了更多倾听和改变的信号。
2、奖项平淡,表演加分
在格莱美颁奖典礼结束后,有不少网友都对艺术家们的现场演出技术水准和越来越精致的舞美设计与艺人服化表示叹服。不管是卡妹Camila Cabello与拉丁王子Ricky Martin极富舞台表现力的开场,还是擅长用戏剧表演轰击观众精神感官的St.Vincent与Dua Lipa极具张力的对唱演出,还是95后之光Post Malone与老牌摇滚乐队RHCP的震撼融合,都让人感受到在技术与审美的加持下,现场演出能够为观众带来的综合娱乐体验,而在格莱美这种重磅专业奖项的聚焦下,也会有越来越多的观众愿意为这些表现不俗的艺术家以及现场演出买单。
3、新老传承,回归初心
此前有部分网友感叹格莱美越来越像“春晚”,还真别说,今年的格莱美就真正的实现了“合家欢”功能,一改以往的冰冷严谨,着重向观众展示了音乐人之间的互相欣赏、互相帮助以及新老传承。
Alicia Keys讲述了当年John Mayer如何掰断奖杯与自己分享,JLo领衔Motown唱片60周年纪念秀重现昔日乐坛的百花齐放,老牌天后Dolly Parton与Miley Cyrus、Katy Perry、Kacey Musgraves和Little Big Town同台演出重唱金曲,1997年出生的音乐人H.E.R.在获得最佳R&B专辑时邀请了许多帮助过自己的资深从业者们上台,激动地感谢这些老前辈对自己的扶持和帮助,Diana Ross由九岁的孙子介绍其上台表演……
不少音乐人们都在台上回归初心,提到了音乐为自己的生活带来的快乐,以及音乐让其获得的成就和幸福。在这种氛围下,甚至连Drake那火药味十足的发言都可以被看作是“让奖项和认可回归音乐本身”的感叹:“如果你有人唱你的歌,说你的歌词,那你已经赢了,你是你家乡的英雄。如果做着日常工作的人们,冒着风霜雨雪,花着辛苦赚来的钱去买你的演唱会门票,那这个奖真的不重要,你已经成功了。”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消息是,今年7月,担任了17年格莱美主席的Neil Portnow将正式卸任,他在颁奖典礼上的演讲也暗合了传承与革新的主题,“我们必须抓住这个独特的时刻,在我们自己的行业内带来变革,以确保我们的所作所为中的多样性。我们会做到的。”
全面唱衰?不,音乐产业依旧需要格莱美
从近几年格莱美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可以看出,在流媒体时代,随着话语权的逐步解构,音乐人、尤其是音乐产业相对发达和成熟地区的音乐人们,对权威奖项没有了从前那样的仰仗和迫切的认可需求,他们可以通过Instagram、Facebook、YouTube等多元化渠道直接与粉丝进行内容和商业的连接。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从全球尚不平均的音乐产业发展格局来看,格莱美的存在和进步依旧非常重要。
一方面,格莱美依旧是主流奖项中专业考量音乐人和音乐作品的代表,该奖项对于获奖艺人有极大的商业影响力。根据尼尔森2017年的调查数据显示,仅在美国地区,那些在2017年格莱美颁奖礼上表演过的歌曲歌曲一天之内的下载量就增加了207%,Adele的《Hello》作为开场曲,歌曲销量增长了255%;Beyonce现场演唱的《Love Drought》和《Sandcastles》,销量也分别增长了1217%和958%;其他的热门表演,如Katy Perry的新单《Chained to the Rhythm》,销量同样增长了128%。现场娱乐方面,UTA和Paradigm Talent Agency的相关从业者也都曾向媒体表示,能够获得格莱美提名的艺人都会在演出预订代理中有所获益,而且这对艺术家职业生涯的其他部分也有“真实可见的好处”。
虽然艺术家们越来越不愿意承认格莱美奖的意义,也不会真正“改变”音乐人或乐队,但一些服务音乐人的从业者们都表示,格莱美奖确实改变了行业对音乐人的态度,且有助于促进音乐人们职业生涯的长寿性和灵活性。
另一方面,对于非台前的音乐产业幕后从业者们来说,格莱美奖也依旧具有特别的价值。一位名叫Imogen Heap的艺术家曾获得过两次格莱美奖,她表示,作为一名普通的音乐人和幕后从业者,获得了格莱美的工程奖让身为一名女性的她获得了喜爱的技术工作室的认可(女性通常很难得到认可)。
而且,在中国、印度、非洲等音乐产业正在急速发展的地区,获得格莱美奖通常意味着其现场演出机会会更多,也会更容易获得批准。“赢得格莱美奖也让来自美国以外的人更容易获得美国工作签证。”Heap说。因此也不难理解,为什么颁奖典礼上那些跟随着艺人上台领奖的幕后工作者们都显得那么激动,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为数不多能够为他们的能力与才华正名的主流重磅专业奖项。
总的来看,格莱美收视率、关注度和认可度的不断降解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作为一个能够服务全产业链的颁奖典礼来说,格莱美依旧在成熟地履行其职责,越来越多话语权的对抗和质疑,或许也能让“走下神坛”的格莱美在业内获得与其功能真正相配的地位,发挥其真正的行业作用。也希望明年主席换届后的格莱美能够进一步正视流媒体和科技发展的速度,让专业的继续专业,也让音乐和音乐人的艺术价值回归本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