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公开支持资本利得税，新西兰最大银行CEO遭总理贴脸开大。

ANZ首席执行官Antonia Watson近日接受《30分钟》节目采访，在评论中提到现在”是时候”征收资本利得税。对于呼吁资本利得税或财富税的新西兰名人阵营来说，她的言论可以说是增添了一份声音。

“在这个国家，人们投资房产是为了获取资本增值。如果这是目的，为什么不将其作为税收的一部分？对实现的资本增值征收资本利得税呢？”

不过总理Christopher Luxon却对Watson的说法不以为然。被问及对此的看法时，他笑道：“我很喜欢澳大利亚大银行的CEO想要从新西兰人身上拿更多钱的想法。”

“你无法通过征税摆脱衰退。你必须通过增长来摆脱衰退。”

“作为前首席执行官，我理解她的做法……澳大利亚的大银行从新西兰公众手中赚了很多钱，我只是建议她，也许从新西兰人手中拿走更多的钱并不是前进的道路。”

其实在新西兰，有关资本利得税的话题并不新鲜，甚至陈旧得有些乏味。

早在2014年，工党就曾在大选中提议将资本利得税作为一系列重大改革的一部分，但遭到惨败。之后，时任总理Jacinda Ardern再次考虑了该税，但最终在她的领导下被否决。去年，由时任税务部长David Parker提出的财富税计划也被党魁Chris Hipkins取消。

在去年选举失败后，工党再次研究这一想法。本月早些时候，Mainfreight联合创始人、亿万富翁Bruce Plested告诉RNZ，如果政府能够妥善管理这些额外的收入，他支持征收财富税。

多年来，资本利得税在新西兰一而再、再而三被提出，又一而再、再而三被否定。那么，新西兰需要资本利得税吗？

要回答这一问题，我们首先要搞清楚新西兰差不差钱。

来看财政部一组数字。

截至5月31日，核心政府借款达到$2150亿，比2019年5月增加了$1210亿。

核心政府净债务（政府常用的衡量指标）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例上升到43%，而前财政部长Grant Robertson在2019年5月将其降至GDP的19%。

财政部预计，核心政府净债务将在明年达到GDP的近44%，然后开始下降。

财政部还预测，在未来五年内，核心政府净债务不会降至财长Nicola Willis设定的目标40%以下。

疫情已经结束，联合政府又将自己定位为负责任的财政管理者，可为什么债务仍在增长？

这是因为财政处于亏损状态，政府正在偿还债务的利息，而不是债务本身，并且当下利率较高。预计核心政府财务成本将在2028年上升至$110亿，而在2021年，当利率创下历史新低时，财务成本仅为$20亿。

其实客观来说，新西兰的债务水平在全球并不算高。比如美国联邦政府债务对GDP的占比达到120%，而日本更是高达230%。可即便如此，近几年债务水平的上涨还是引起了国际评级机构的警惕。S&P就在9月表示新西兰的生活水平正在倒退，理由是该国继续超出自身承受能力，同时债务不断增加。

除了财政部数字，今年政府的一系列操作其实也能让普通民众感觉到财政捉襟见肘。像是大幅提升游客税和签证费，还有拥堵费和收费公路的提议，就是在各种找钱填窟窿。政府差钱，已经不言自明。

既然差钱，那就要去找钱。可割韭菜不能只盯着那些散户，庄家才是大头。于是有人提议，找富人收钱。因为有研究显示，新西兰富人支付的税款低于其他九个类似经合组织国家的同类人群。找富人收钱，合情合理。

该研究由Tax Justice Aotearoa委托维多利亚大学进行，结果发现新西兰的个人所得税率最低，没有系统性地对资本利得征税，也没有其他形式的财富税。

该组织主席Glenn Barclay表示，分析反驳了RNZ财富系列节目“RICH”中的说法，即对资本利得征税会导致富人将钱转移到国外。

研究考察了年收入为新西兰平均工资五倍（约$330,000）的个人在九个可比国家的税负情况。这些国家包括政治制度相似的英语国家，如澳大利亚、加拿大、美国、英国，以及五个欧洲国家。

进行分析的维多利亚大学高级研究员Max Rashbrooke表示，根据2023年经合组织数据，年收入$330,000且全部按常规工资收入纳税的人在新西兰需要缴纳$108,000所得税。税率为33%，是所有可比国家中的最低水平，其他国家的税率从37%到55%不等。

新西兰和比利时是唯一没有资本利得税的国家，但比利时有其他形式的财富税，而新西兰没有。

Rashbrooke称研究结果令人印象深刻。

“丹麦、挪威和德国这些国家对高收入者征税更严格，这并不令人意外。但我对新西兰的高收入者在其他英语国家，如澳大利亚、英国和美国，将支付的更多税款感到惊讶。”

根据经合组织模型，如果一名新西兰人的$330,000收入中，有一半来自资本利得，那在新西兰他们仅需缴纳约$45,000的税款，税率为14%。

相比之下，同样的人在西班牙需多缴$41,000；在澳大利亚需多缴$50,000；而在丹麦则需多缴$98,000。

Barclay表示：“换句话说，这项研究表明，如果按照其他国家对高收入者的税率征税，富有的新西兰人将支付大约两倍甚至更多的税款。”

在一系列反对资本利得税的声音中，担心财富外流的声量最大。

比如Briscoe Group大股东兼董事总经理Rod Duke就认为，这会导致资金离开新西兰。

“资金通常会流向更容易赚钱的地方，所以如果新西兰引入额外或修改的税制，导致投资变得更困难或不那么有利可图，那么资金就会消失。”

商务部长Andrew Bayly也提出了类似的担忧。

Barclay回应，新的研究挑战了这一论点。

“这项研究表明，如果离开新西兰，许多人将在其他可比国家支付更多的税款。事实上，他们可能要支付两倍的税款。”

“我不会说没人会离开，但我认为大规模外流的可能性不大。”

税务顾问Terry Baucher称超级富豪更有可能将资金转移到其他地方。

“我们谈论的是那些资产超过$1亿的人。他们可能有能力去任何地方。”

“但对于所谓的适度富有的人来说，逃到避税天堂并不容易。你可能会从锅里跳进火里。比如，美国有资本利得税、遗产税和赠与税。”

多元化投资

Baucher表示，资本利得税阻碍创新的论点也是有缺陷的。

“美国自1913年以来一直有资本利得税，遗产税也存在了同样长的时间，所以它们并没有以那种方式扼杀创新。”

他指出，新西兰的创新问题在于更多的资金投资于房地产，而非企业。

“这些资金流向土地、更大的房屋和度假屋，主要是不具生产力的资产。”

他还提到，新西兰过去从财富税中获得了大量收入。

“直到1949年第一次国家党政府当选，财富税（以遗产税、赠与税和土地税的形式）实际上为政府带来了相当可观的收入。当时，这些税大约占总税收的5%。”

不过此后，这些税逐渐被废除。现在新西兰正在背离发达国家增加税收的国际趋势。

“每个人都在关注婴儿潮一代，这一庞大的群体正在老龄化，大家都在问‘我们如何支付他们的养老金和相关的医疗费用？’同时，气候变化的问题也在加剧。那么我们该如何为此买单呢？”

2019年，税务工作组得出结论认为，由于资本利得处理不一致，新西兰的税收体系存在“明显的缺陷”。

但纳税人联盟执行董事Jordan Williams表示，在引入资本利得税之前，税收系统还有其他领域需要解决。

“问题在于，我们的经济资本化不足，过多的资金流入住房市场。”

“到目前为止，任何提议的资本利得税都排除了家庭住房。这种税收很可能加剧住房问题，并让我们的经济失去其实际需要的增长、生产力和更高工资。”

“例如，公司利润的税收、资本进出新西兰经济的能力，这些都是我们表现不佳的地方。”

“我们有世界上最高的公司税之一。对全球投资者来说，28%的公司税率让投资新西兰显得并不具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