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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软前工程师:反思我在微软的职业生涯

转载作者: boxi
微软前工程师:反思我在微软的职业生涯
摘要微软的近况可以用复兴形容。重回巅峰的感觉肯定不错……

编者按:微软的近况可以用复兴形容。重回巅峰的感觉肯定不错,但是这并不代表未来就是一片坦途。技术方向转型只能让你抓住一两次趋势,要想基业长青必须进行文化变革。事实上,在微软前工程师James Whittaker看来,微软现在取得的很多成就就是在人事上做出的大胆变革基础上取得的。只不过,这还远远不够,微软只是把一个脚趾伸进了未来之河。在Medium上发表的一篇文章中,他讨论了微软可以怎么去修复公司的诸多漏洞。原文标题为:Speaking Truth to Power: Reflections on My Career at Microso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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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软工作是种什么样的体验?”,这个问题唯一一个简单的答案是“你说的是哪一种?”我在微软断断续续的职业经历跨越了三个版本的微软,每个版本都既有其独特的鼓舞人心的一面,也有无二的悲剧性缺陷。随着微软再度努力重塑自我时,未来版的微软正被过去的幽灵纠缠。

90年代由比尔·盖茨发号施令的微软,是一家技术领先的公司,节奏快,野心大,是不折不扣的资本主义。这是一头野兽,几乎在所有重要品类的排名都是第一,伙伴敬畏,对手恐惧,用户又爱又恨。从高层到一线,赤裸裸的野心,对主导地位一根筋的渴望在全公司弥漫。90年代为Microsoft工作是被包裹着失控的个人财富之下的知识冲动。们知道,微软就是个shit。

在史蒂夫·鲍尔默的领导下,2000年代的微软几乎正好是前者的对立面。让微软走上王座的野心,美国司法部正好也有。在他们颁布的(反垄断)判决书的打压下,鲍尔默的微软变得小心翼翼,以销售为导向。它不是盯住自己的Windows核心,就是在后视镜中的Google逼近的情况下紧张地抓着手里的珍珠不放。由于缺乏对具有想象力或创新性的东西的关注,导致微软出现人才流失,库存积压,客户厌烦,并接二连三错过了(或至少赶上的是晚班车)web、云和移动这三大趋势。那是一个束手无策的时代,微软的业务尽管还赚钱但却缺乏创见,只能在挣扎中慢慢滑向无关紧要的深渊。

替微软工作有好的方面,非常好,好到做该品牌代言变得相当简单。

这将我们带到了Satya Nadella领导的当前纪元, Satya Nadella 迎难而上,让公司恢复了魔力,重返卓越。这个地位是他通过放弃两位前任的战略实现的。微软不再是一家技术导向或者销售导向的公司。Nadella开始描绘文化导向的愿景,但是前进的路上有一些重大的历史障碍需要清除。也就是:当公司充斥着在以前版本下挣得名声和财富的人时,如何才能朝着新版的自己迈进呢?

所有人应该都清楚Nadella的期望。强制培训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他忠告微软的文化要从“无所不知”变成“无所不学”。他警告微软要远离“固定心态”,要聘请了顾问和布道者(包括配备三年的文化专员)来帮助公司过渡到“成长心态”。

他应该知道,这是场正确的战斗。他在微软的长期任职让他坐在了受到盖茨和鲍尔默管理风格影响的前座。他见证了自己如此渴望要结束的文化的青春期和成熟期。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长大后变成你私下扼腕痛惜的人,而你是半途才知道他的处境的,想象一下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Nadella公然对抗过去的微软,是对盖茨和鲍尔默投下的长长的阴影的默认。这两位都退出了公司,但他们的影响犹存。在没有指名道姓的情况下Nadella竭尽所能去传递这种理念,但这没有点说到点子上,耽误了治疗。当他暗示无所不知时,我们都知道他在说谁。当我们的固定思维方式被唤醒时,我们都可以追溯到它的来源。

事实上,盖茨和鲍尔默是少有人(尤其是继任者)希望看到重返的时代之产物。他们俩都是完美的无所不知者,他们坚信,没有一门学科,无论有多么的微妙,能配得上他们的智力。没有一家专家的分析能比他们自己的分析更有预见性。任何竞争对手都不可能跟他们卓越的战略思维相匹配。他们专注于快速决策和支配下属。但是,把大喊大叫、当场炒人以及所谓的扔椅子等仅仅归因为“领导者的激情”,却漏掉了更大的一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身边的也几乎全都是模仿那种行为的领导,导致这种有害行为在公司阴魂不散。他们共同创造了一种像好斗公鸡一样的单一管理文化,确保每位经理看上去都一样,听起来都一样,而且举止相同。这种文化长期存在。把任何微软人拉进来讨论令人讨厌的经理之前,你最好指望自己手头有点时间。

时至今日,他们依然不敢说出有过错者的名字。我们一边与过去的罪恶共舞,一边让我们的英雄远离争执。Nadella有关文化的内部谈话,让人联想到这样一幅画面:一位南方的市长一边断然否认种族主义,一边站着罗伯特·李(Robert E. Lee,美国南北战争期间南方联盟的总司令)雕像的阴影下。在偶像人物给后续实践打掩护的情况下,很难摆脱一个不体面的时代。

把难辞其咎的人当作批评禁区,这会向现在那些犯事的人传递一个信息,即这些行为并没有越界,实施这些行为的人不会受到持续的影响。这并不能阻止谴责持续的性别歧视、种族主义和欺凌行为的内部备忘录像财报一样准时地反复发布。也不能阻止大多数新入职的大学毕业生走马灯式地拿到签约奖金那一刻就走人变成永恒的现象。这也不能阻止那些向当权的拍马屁为的是给自己争取权力的轮回。

在微软有毒的管理风格下如鱼得水的人仍拥有权力,其数量之大令人沮丧,他们在盖茨的阴影下找到了很多的藏身之处(鲍尔默展现出了很好的判断力,他正确且彻底地逃走了,的确,他的退位很可能是他对公司未来的唯一最有价值的贡献)。那些好汉(made-man,正式被吸收加入黑手党家族的党徒)狼狈为奸。一位无所不知经理调到新产品组,他的无所不知团队也会跟随他。一位新人揭露主管固定思维,但那位主管固定思维的追随者全都起来支持主管。他们的群体免疫是一道坚硬的护甲,让他们免受任何想要改变他们的认真尝试。效仿盖茨和鲍尔默让他们变得有钱有势,光靠走廊文化海报、一些网上培训,以及偶尔用#MicrosoftLife 之类的主题标签鼓鼓劲不足以改变这种状况。对于破坏文化(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的)的渎职行为,必须采取零容忍政策。

Nadella改变微软文化的尝试的最大受益者不只是新人和年轻人。得益于值得称道的遗产——欢迎各阶层的少数族裔,以及大批不善与人共事的人和追梦人,微软在不同经验级别上都具备多元化。这种多元化是微软的工作如此令人愉悦的原因之一。

但是,这种多元化在欢迎之后基本上就点到为止了。所有那些方形楔子还在努力想套进微软圆孔的管理文化。多元化阶层与其说正在取得成功,不如说是在苟延残喘。盖茨以前偏爱的那些人(现在仍然根深蒂固地躲在他的影子之下)正在看到这一点。当受到挑战时,他们只需唤出他的名字就能当作一道保护的咒语,并且由于盖茨的罪责仍未被公开承认,他们的咒语成功了。

这令人遗憾,因为当微软真心设法去打破好汉的寡头政治时,结果往往不可思议。尽管在所有重要的技术领域都落后(甚至在某些领域,比如移动和个人代理,他们已经举白旗了),但微软却正在干掉对手。收入增了。股价涨了。行业地位上升了。微软但凡欣欣向荣的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点:关键的好汉被更好的人挤掉。

这就是言行举止思想都像我一样的单一领导文化的问题。它提拔的不是最好的人才,而是跟那些已经掌权的人最相似的人才。当当权者被更符合Nadella的新文化愿景的候选人挤到一边时,成功很快就随之而来。

就拿Amy Hood晋升微软CFO来说吧。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她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权力圈子或常见疑似候选人名单之列。这一决定受到了公司内部私下交头接耳的广泛质疑。现在那些交头接耳已经停止。确实,已经很少有人记得被她取代的好汉的名字,Hood现在被认为是科技界最好的CFO之一。她属于那种非主流,相信把宝押在人才身上,而且光靠押在人才身上就能推动文化发展的人。

随着销售团队的转变,这种情况再度出现了。鲍尔默的人Kevin Turner简直跟他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当他和鲍尔默一起出现时,你很难分得清谁先动谁后动。像鲍尔默一样,Turner是公司内部的偶像。尽管微软在1990年代和2010年代初期停滞不前,但他的数字总是令人印象深刻。公司内部的人开玩笑说在沙漠他都能把干燥空气卖出去。尽管几乎没有令人兴奋的东西可卖,但销售部门仍然一季度一季度、一年年地印刷出货币。内部人士坚信他是不可替代的。

那些内部人士错了。当Turner离开时,复兴到来了。新的声音出现了。终于能听到了新的想法了。新的力量诞生了。意识到阻碍销售部门的正是Turner本人,这一点让所有人感到惊讶。他的光环不是真的,只是鲍尔默光环的虚化。有更好的人,大批更好的人,他们就像Hood一样擅长自己所做的事情。如果不打破好汉的轮回,他们谁都做不了这些事。

但是最大的权力转移发生在云计算部门,该部门目前是微软的利润和股东价值大部队的先锋。这个部门由Nadella亲自运营,在他的领导下,团队的确实现了目标,但并没有令谁印象深刻。当他被提拔到CEO的位置时,新人,更够格的,让人意想不到的人一下子跳过了那些更有可能的候选人而接替了他。新老板是挥舞锄头的人,不是在盖茨淘金热期间,而是在鲍尔默的荒年时期仍然设法偶尔去寻找黄金的人。当成功没有保证时他们还在卖力,所以他们从不认为成功会从天而降。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他们成就了微软的未来。Nadella是更好的CEO,因为他把宝押在了他们身上。

高层的变化(而不是演讲,培训或主题标签)产生的文化影响最大。如果你想要真正且持久的文化变革,那就把在之前文化下去的成功的好汉扫地出门,提拔那些言行举止和思想更像员工而不是经理的人。

这是关键:领导者应该思考下属而不是上级的理想和价值观。提拔这些领导者是修复公司破败文化的最快方法。

我的前越级经理陆奇,另一位备受赞誉的“魔术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离开了Bing,从而为后者蓬勃发展创造了条件。来自下级员工的好点子(比比皆是)无处可去。但是上头的无效战略很快就成为了不可置疑的法律。陆奇是他的上司和同行,而不是他的团队的创造物。当他头顶的固定思维被去掉时,新的想法找到了生长所需的阳光。唉,可惜的是对于Bing来说为时已晚!如果有人能够适当地给Google一点竞争压力的话,世界本来会是个更好的地方。但相反,微软的好汉子不过是确保了Google的垄断地位。

值得注意的是,有些地方并未出现文化转型,比如Windows部门,Nadella 只是重新布置了一下好汉的躺椅。他没有遵循自己的文化变革手册,而只是把Windows的好汉换成了Windows Phone的好汉。在过去的十年里未能制定出手机的制胜战略的同一帮人,却突然被赋予制定桌面制胜战略的任务。所以毫不奇怪,Windows仍然延续其无聊,漏洞百出,并不断笨拙地进行更新的传统。好汉已经没救了,而Windows部门真正的人才,以及他们的多元化想法,仍然被好汉埋没在底下,石沉大海。

如果Windows是回收失败(尽管盖茨和鲍尔默的战略错过了web、云以及移动时代,但仍然积极、坚决地拥护前者的那些想当领导的人)的唯一避难所的话,微软也许还是OK的。但是,过去的残余在太多的地方都太厚实了,足以令明天的文化窒息。

微软清楚地知道自己存在问题。否则的话,它不会去打这么一场重塑自我的公开斗争。我要传递的信息很简单:在继续崇拜自己的偶像时,你是没有办法做到把过时的文化抛诸脑后的。让你陷入这种文化混乱的人的象征性纪念馆,是让摆脱这种混乱的障碍。就像那些罗伯特·E·李的雕像一样,只要还在,就是对好汉所认为的更美好岁月的致敬。

Turner、陆奇、Nadella以及那谁谁谁CFO的 的单一领导文化的灭亡表明,微软最优秀的人是那些默默无闻的人,他们的价值观反映的是未来,而不是过去。

微软未来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Nadella,取决于他公开宣称渴望要建立一家更多元化、更谦逊的公司这一承诺的成色。通过上述例子你可以证明微软正在取得进展。但是,曾在公开发布前预先审核过这份文档的我的前女性同事对此并不相信。她们均未表示对这个新微软感到有信心。她们提到了虐待行为不被惩罚的文章,仍然害怕被打击报复而不敢说话。实际上,有多位评论者都单独表示过,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我之所以能放心地说出我想说的话,唯一原因是因为我是“50岁的白人”,所以不会受到那帮人的报复。所以他们依然保持沉默,实际上,那是微软最需要倾听的声音。所以显然,微软只是把一个脚趾伸进了未来之河里面。

是时候到河里畅游一番了,如果微软决定迈出这关键一步的话,整个世界都会为之感到欢欣鼓舞。从本质上讲,微软是一家靠过气的方式赚钱的公司:通过创造大家愿意花钱使用的有价值产品来创造财富。他们是被Google和Facebook视为人类未来的贩卖数据和利用用户面前的一道堡垒。

全世界的命运跟微软的内部斗争息息相关,Nadella刚起步的文化导向战略能否战胜已经根植了40年的黑帮文化呢?我们拭目以待。

来吧微软,世界需要你。

译者:bo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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