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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嘻哈“魔幻”三年,那些发光与跌落的人们

生活作者: 娱乐资本论
中国嘻哈“魔幻”三年,那些发光与跌落的人们
摘要中国嘻哈已经来到了新的拐点。

中国嘻哈已经来到了新的拐点。

8月17日,幼稚园杀手的爱国说唱歌曲《红色》被人民日报官微点名表扬,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另一端,墨尔本维多利亚图书馆前,留学生们面对港独示威时,群情激奋的唱起了说唱团体High Brothers的《Made in China》。

就在同一个月,红花会贝贝因在直播中切手被平台永久禁封,次日,红花会宣布解散。这个曾经西北最大的说唱厂牌,因为Pgone事件被封杀一年半后,最终还是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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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8日,《创造营2019》总决赛上,曾经作为Battle MC(一种地下说唱形式)而在地下说唱圈小有名气的张颜齐,在粉丝的热泪盈眶中,以第七名的成绩偶像男团出道。

就在一天之后,《中国有嘻哈》音乐总监,著名音乐制作人刘洲,因犯侵占罪在北京石景山被逮捕。

平行时空里发生的事件,颇有些魔幻现实主义的意味。

如果说2017年《中国有嘻哈》让嘻哈文化呈几何式爆发,那么2018年就是打压后一落千丈的低迷,经历了大浪淘沙后,2019年,市场已经褪去了浮躁的泡沫,显露出了原本的底色。

在这场为期两年的冲击波中,有些人被撕裂了,比如红花会和刘洲,有些人平稳渡岸,比如GAI,更多的是默默耕耘的幸运儿,比如Tizzy T和艾福杰尼,顺利完成了商业性和独立性的统一。

显而易见,内地的嘻哈音乐经历了大众传媒的净化与主流市场的修正之后,已经逐渐摸索到了走上地面所需遵循的“游戏规则”,主动敞开怀抱拥抱资本市场。

而对于观众来说,经历过饭圈文化的洗礼,留下的人也更加冷静纯粹,比起偶像式追星,现场才是他们更关心的重点。

嘻哈巨星的陨落

2019年,嘻哈圈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音乐人刘洲因为犯侵占罪被捕,另外就是红花会宣布解散。

此前娱乐资本论矩阵号河豚文旅(ID:hetunwenlv)对刘洲一案相关人士的采访中,前艺人Tao曾经说过,刘洲如今的锒铛入狱,与嘻哈市场的过热泡沫有直接关系。

在刘洲一开始的目标中,想把自己的公司Door&Key打造成中国的YG娱乐,带领旗下签约的众多《中国有嘻哈》走出的艺人们,未来三年内要生产10000首音乐作品,筹划100场现场演出。

刘洲的愿望是好的,但是随着2018年初,一纸嘻哈歌手不得登上主流舞台的“红头文件”,让其野心成为了泡影。行业震动引发了强烈的蝴蝶效应,让刘洲公司内部经营不善,合伙人内斗,艺人各自站队的隐疾都逐步暴露出来,最终落众人鸟兽状散的结局。

与此同时,这场打压风暴的源头,Pgone所在的嘻哈团体红花会,则是在一夜之间被全平台下架了所有音乐作品,无数的视频在网络蒸发,想要抹去其存在痕迹。这个曾经西北最大的说唱团体,仿佛被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形。

消失在公众视野的一年多时间,红花会也尝试了许多“绝地求生”的办法。比如歌曲不能上架到音乐平台,他们就花钱运营了自己的APP炬煋。音乐节审批对于红花会三个字敏感,遂改名为“GDLF古德来福”,团体演出减少后,他们也在西安注册了文化传播公司,通过主办battle比赛来扶持年轻新人。

即使“补救”的求生欲满满,但是从结果来看,被资本市场封杀的音乐人,其生存空间只能一步步缩减。

在一年多的拉扯里,经历了与摩登天空的官司裁决,干一票比赛被暂停,Pgone退团之后成员们的互撕大战,在看似一切都要走向正轨的时候,李京泽直播切手成为了压垮红花会的最后一根稻草。

四年前,外号贝贝的李京泽在2015年“地下八英里”比赛中一战成名,其凶狠的进攻性,复杂的技术性,被粉丝称为“押韵狂魔”,是说唱圈势头最猛的“明日之星”之一。

而红花会,则是在2017年国内商业价值最高的说唱团体,品牌代言接踵而至,音乐节票价水涨船高,不过短短两年,就如同大厦将倾一样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据相关人士透露,红花会在解散之前,其实已经出现了一些人心涣散的情况。而在最后一次团体露面的音乐节上,国内很多同行对于他们的冷漠态度可以用“视而不见”来形容。

对比刘洲和红花会,同样都是资本冲击嘻哈文化后,裹挟在个人私域与大众道德之间,被政策打压推波助澜后,被市场无情被淘汰的音乐人。

从他们的悲剧可以看出,嘻哈在中国的发展,公众人物的谨言慎行只是一条基准线,其背后深层次的修正,还是来自于文化和市场这两只无形的大手。

中国“新”说唱

在抖音上,一则眨眼短视频在几个月前颇为流行,跟随节奏默念歌词,卡点眨眼形成反差感,因其简单易操作,迅速引发了病毒传播,目前该话题已经有了577万次的播放量,其背景音乐来自于说唱歌手NINEONE的《I don't wanna see you any more》。

六月底的MTA天漠音乐节上,有些观众即使并不认识台上站着的是谁,在听到这首“抖音神曲”时,也都自发打开了手电筒汇成一片灯海。其创作者NINEONE,这名来自西安的年轻女孩,已经是目前内地最炙手可热的女rapper之一。

“新”是这两年说唱圈的关键词,除了新曲风,新技术,新形式之外,新一批起来的音乐人,已经成为了嘻哈音乐不可小觑的年轻力量。

王闪火,杨和苏,NINEONE,刘柏辛,艾瑞欧,泥鳅……这些名字交织在大大小小音乐节和Livehouse的演出海报中,组成了当下嘻哈圈最具活力的年轻生态。

不可否认,年轻人需要嘻哈文化。不似电子音乐的浮躁,也不像传统情歌的沉闷,年轻rapper们生活化,口头化的歌词,轻快活泼的曲风,直接反映了当下年轻人洒脱自由的生活态度和情感表达。

除了新声代艺人势头正猛之外,值得注意的是,更多的流行文化也对Rapper抛出了橄榄枝。

比如偶像文化。曾经在“地下八英里”中以BattleMC的身份而小有名气的张颜齐,在过去几年,也是一名混迹于大大小小livehouse的地下歌手,因为没有稳定收入,生活拮据的他也曾经为了赚取奖金而像跑场一样参加比赛,不能进步的困惑,让他的说唱生涯一度陷入迷茫之中。

在偶像综艺《创造营2019》中,一开始跳舞时四肢都僵硬的他,经历了四个月的残酷比拼,最终脱胎换骨,适应了偶像艺人的身份转换,以第七名的成绩在RISE男团中出道。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偶像出身的艺人,纷纷开始跑音乐节来明确自己的Rapper身份,比如徐圣恩和李让(同为偶练出身),而一些说唱歌手则更想去偶像综艺中一举成名。

据一家经纪公司透露,在他们准备今年下半年的偶像综艺中,已经有不少嘻哈厂牌的女rapper前来参加面试选拔。不似2017年“有嘻哈”中“谈偶像色变”的剑拔弩张,面对成名的多样化路径,年轻一批的说唱歌手们,并不介意走上偶像之路。

同时,嘻哈文化与潮流文化天然的贴近性,让其在消费领域也持续高歌猛进。

比如今年《中国新说唱》播出后,讨论热度更高的话题就围绕在球鞋上。

刚入圈不久的小D表示,不看节目只看鞋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比如热狗穿过的AJ1倒钩,节目播出的同期,二级市场价格就立即上涨500元,吴亦凡身为“带货王”更是多次让“倒闭鞋”的价格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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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哈文化对于潮流单品的推动,三年以来的效果有目共睹。棒球帽,金链子,卫衣,球鞋,胸前包,窄脚裤……不仅直接推动了街头风在年轻人中的流行,更是帮助了本土潮流品牌的普及。

据不完全统计,从“有嘻哈”到“新说唱”,历年来节目中露出的国潮品牌,包括但不限于特步,PRBLMS,邦BANG,MADNESS,Retrovegas,GRAF ,AirWay ,GRKC等国货品牌。

不可否认的是,虽然嘻哈文化一度被打压,但是在主流领域,嘻哈元素的出现频次却越来越高。

从吴亦凡,王嘉尔再到诸多偶像歌手,说唱成为了比过去更为常态化的音乐形态,无论是逛商场还是看电影,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嘻哈音乐作为背景音乐出现在日常场景中。

在某种程度上,虽然部分歌手的极端行为让大众对于这种文化产生了不良印象,但是在亚文化的主流蜕变之路上,嘻哈显然已经完成了在中国的初级过渡。

嘻哈文化的扎实落地

上周《中国新说唱2》资格赛上,刘聪一首《Hey Kong》唱哭了许多人,歌词里他以一个成年歌手的身份,穿梭时空与年少的自己进行对话——“Kong,我最近发了新专辑正在筹备巡演,不过十几分钟预售票就售空。”

刘聪唱的虽是他自己的生活,却也是目前嘻哈圈大部分歌手的常态。在票务网站秀动上搜索“HipHop”的关键词,仅8月底一周北京就有28场说唱演出,巡演,跑场,卖票,即使不参加综艺节目,线下收入也足够养活一个说唱歌手的日常开支。

随着综艺节目的影响力逐渐势微,说唱圈的造星能力正在分化到一个个厂牌,公司,个人工作室中,其中厂牌就是形成文化符号,保持长效影响力的重要载体。

上海活死人,重庆Gosh,长沙CSC,西安NOUS,广州ChillGun,东北吾人文化…以厂牌为主体,各地rapper如同占山为王一般齐聚省会,持续性的输出本地的音乐文化。

两年前,GAI的一句“勒是雾都”,促使大众去了解四川说唱与川渝文化。他笔下歌词中“解放碑”“红岩魂”“丰都”等意像, 更为重庆的码头江湖文化笼罩了一层神秘色彩,间接为重庆成为旅游“网红城市”添砖加瓦。

去年《中国新说唱》第一季中,来自新疆的rapper艾热,那吾克热,马俊被称为“天山三子”,歌词中的思想性和厚重感,以及独特的民族风情,不仅最后包揽了冠亚军,更是让许多观众了解到新疆断网一年背后的说唱往事,对新疆流行文化产生浓厚兴趣。

不得不承认,地方说唱文化势力正在全国范围内逐渐崛起,随着媒介的发展,其承载的信息量和表达形式也在不断升级。

本届新说唱中,被誉为“最洗脑的神曲”的《野狼DISCO》,出自于东北吾人文化厂牌的音乐人GEM宝石。复古蒸汽波的风格,直白搞笑的喊麦歌词,看似土味其实讲述的是东北工业文化的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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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句出自狄更斯《双城记》的台词,便是这首歌的第一句歌词。以乐景写哀情,是对逝去文化更高级的致敬,董宝石也在微博将这首歌称为:“东北文艺复兴,从咱们做起”。

嘻哈这种通过厂牌带起的城市精神,也切实的对年轻人产生着影响。

去年成都厂牌CDC与长沙厂牌CSC的Beef大战(说唱圈一种以作品过招的形式),最后延伸至在湘江边的涂鸦,两个城市的rapper都为自己的城市文化而战。最后握手言和后,将侮辱性的涂鸦改为了“CSC love CDC ”(长沙爱成都),直到如今,还有络绎不绝的年轻人专门去橘子洲头打卡。

就像CSC的大傻在歌中所唱的,“反正什么都带不走,就跟着那湘江水哗啦啦流”。目前许多消息都在侧面传出,今年《中国新说唱》恐将是这档节目的最后一季,未来失去了最大宣传平台的中国说唱如何发展,目前无人可以预测。

但是换个角度看,三年的时间,嘻哈这门亚文化在中国,通过爱奇艺这档节目的推动后,从默默无闻到走上巅峰,有高光有跌落,有悲喜有温情,目前也很大程度的实现了商业化转型。未来该走向何方?或许经历了浮浮沉沉,当一切都返璞归真的时候,才是中国说唱更“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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