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押宝“黄金签证”提振经济，新西兰政府赌错了筹码

后花园2月26日综合报道

新西兰著名媒体人Gordon Campbell对政府本月推出的“黄金签证”计划表达了失望，认为其无法完成拉动经济的使命。文章如下：

新西兰在本月初推出投资移民的“黄金签证”后，有关允许富人花钱换取居留权的说法引发质疑，尽管如此，伦敦政治经济学院（LSE）研究员Kristin Surak的研究显示，全球有12个国家提供“黄金护照”计划，允许申请人直接购买公民身份，另有约60个国家运营“黄金签证”计划，申请人只需在当地房产、企业或政府债券中投入数百万美元，即可获得居留权。

“黄金签证”计划为愿意接受相关风险的国家和地区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收益，而这些风险包括腐败和犯罪活动的增加。仅在欧盟，就有超过13万人通过此类计划获得居留权或公民身份，而欧盟一半的成员国都在运行这类计划。这些项目已为欧盟带来超过214亿欧元的收入。

Kristin Surak解释道：“这些申请者通常希望为自己提供更多选择，他们大多来自过去30年积累了大量财富的国家，而这些国家往往面临专制统治、地缘政治动荡或战争。”

黄金签证通常为富人提供了一条“B计划”逃生路线，以便在国内局势恶化时随时撤离。正因如此，这些计划的国家通常仅要求黄金签证持有者每年在当地居住几天，以便让他们在紧急情况下可以迅速启程离开。

一些国家在运行“黄金签证”或“黄金护照”计划的过程中，发现这些项目的实际效果喜忧参半。部分获得居留权或公民身份的富人，包括寡头和洗钱者，并未真正为当地社会带来积极贡献。彭博社最近的一篇报道指出：

“执法机构担忧，这些计划助长了犯罪活动，并且存在严重的腐败问题。批评者认为，这些项目加剧了社会不平等，让富人享有普通人无法获得的机会。他们还指出，公民身份和居留权是基本权利，而不应成为待价而沽的商品。”

出于对这些问题的担忧，英国、爱尔兰、荷兰、希腊和马耳他等国已经结束或收紧了黄金签证（或类似政策）。西班牙则因黄金签证申请者推高了当地房价，影响了普通居民的购房能力，而彻底终止了该计划。

反腐组织“透明国际”（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在2022年成功推动欧盟改革黄金签证计划，以减少其带来的腐败风险。

巧合的是，在新西兰官宣“黄金签证”的同一周，透明国际同时发布报告称，新西兰在全球最廉洁国家的排名中再次下滑。

新西兰版“黄金签证”

目前尚不清楚，新西兰政府在放宽黄金签证政策前，是否曾对其可能带来的风险进行过详细评估，尤其是对新西兰履行国际义务、打击跨国犯罪和洗钱的影响。在过去十年里，一些通过投资获得新西兰居留权的富人，例如Peter Thiel、俄罗斯寡头Alexander Abramov、Kim Dotcom、以及因性丑闻被解雇的美国电视明星Matt Lauer，并未被认为对新西兰社会带来了显著的正面价值。

尽管如此，新西兰联合政府仍大力推广这一扩展版的黄金签证计划。移民部长Erica Stanford宣称，此举将“加速新西兰的经济增长”。取消英语语言要求的举措，显然是为了吸引更多中国申请者。

然而，指望黄金签证持有者带来大量创业、创造就业机会并促进经济增长，恐怕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这背后有几个主要原因。首先，全球目前约有60个国家提供类似计划，竞争异常激烈。而与大多数竞争对手不同，新西兰并不允许黄金签证持有者购买本地房产。诚然，葡萄牙也有类似规定，但该国的其他吸引力以及靠近欧洲的地理位置，弥补了这一限制，而新西兰却无法提供同等的竞争优势。

与新西兰一样，葡萄牙不希望重蹈西班牙的覆辙。在西班牙，“黄金签证”持有者推高了高端房价，进而带动整体房价上升，使本地居民更难负担购房成本。因此，在可预见的未来，新西兰的黄金签证申请者仍需选择租房。

长期以来，新西兰副总理Winston Peters一直是反对外国投资本地房地产的关键人物。然而，最近他似乎开始软化立场，并表示，如果投资额达到5000万纽币以上，他可能考虑重新审视这一政策。

第二个问题在于，“黄金签证”持有者的资金很可能主要流向政府债券，而非生产性行业。这将提高政府财政收入，缓解政府债务，但新西兰并不缺乏这类资金。最终，这些投资是否会真正惠及商业发展，仍取决于政府的政策取向。而目前的新西兰政府似乎并不愿意大规模投资以推动经济增长。

几周前，Campbell在一篇专栏文章中提到，现任政府在经济发展方面的意识形态，与前国家党政府（John Key 领导下）形成了鲜明对比。例如，John Key 政府曾通过大规模投资超高速宽带（UFB）基础设施，推动经济发展。但现任政府却似乎缺乏类似的远见与执行力。他们的策略仅限于对现有经济工具进行调整，例如“黄金签证”计划，却期待这些微调能够带来奇迹。

与此同时，新西兰的经济仍然停滞不前，失业率上升，领取社会福利的人数已达到40万，儿童贫困问题加剧，公共医疗和住房危机每日恶化。而就在此时，即便是右翼经济学家们也开始承认，总理Christopher Luxon和财政部长Nicola Willis似乎对如何拯救经济毫无头绪，更遑论提出一套可行的经济增长计划。

难怪越来越多的新西兰人开始打点行囊，飞往海外寻找更好的未来。

背景一：黄金签证的历史与现实

从全球范围来看，黄金签证计划已经存在数十年，甚至美国也早已允许投资者通过金钱换取绿卡。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尽管Luxon政府将黄金签证宣传为促进经济增长的引擎，这类签证实际上在全球金融危机（GFC）后才迎来了激增。当时，面临财政危机的国家将居留权出售，以填补预算赤字。

葡萄牙、爱尔兰、希腊和匈牙利在接受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救助后，都选择了这条道路。这些计划本质上是经济危机下的权宜之计，是国家财政困境的一种表征。而如今，随着爱尔兰的经济基本恢复，该国已开始缩减黄金签证计划。

背景二：投资资金的流向

正如前文所述，由于投资门槛的降低（以及其他合规要求的放宽），流入新西兰的资金很少会真正投向生产性行业。财经评论员Bernard Hickey最近指出，黄金签证计划的历史已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2022年9月，前工党政府收紧了黄金签证政策，要求投资者至少投入1500万纽币于直接企业投资，而非简单地购买政府债券。政策调整后，首两年仅发放了33张签证，相关投资总额为6500万纽币。

相比之下，在此之前的12年间，新西兰共发放了超过3000张黄金签证，投资总额达到140亿纽币，但其中绝大部分资金都流入了政府债券，而非实体经济。

因此，当前新西兰政府放宽黄金签证门槛后，情况很可能不会有任何改变。换句话说，大部分通过黄金签证吸引来的资金仍将用于填补政府财政，而非创造就业或推动经济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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