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支付在亚洲攻城掠地，信用卡巨头还有翻身的可能吗？

泰国、印尼和越南的信用卡普及率不超过 10% | 图片来源：Unsplash

据世界银行、野村资本市场研究所及日本经济产业省的数据显示，泰国、印度尼西亚和越南的信用卡普及率不超过 10%，移动支付用户却占到了全国人口的 47% 至 67%。中国日常交易主要通过智能手机完成，许多人甚至从小就没见过信用卡。随着移动支付运营商不断吸引更多用户、扩大服务范围，信用卡在这个全球增长最快的地区可能面临着一场收复失地的硬仗。

野村资本市场研究所研究员 Yasuyuki Fuchida 表示：“过去三四十年间，美国信用卡品牌已经搭建起了支付网络，但他们的支付网络接入成本高昂，迫使其他公司选择了利用移动技术开发更廉价、更便捷的无现金支付平台。”信用卡公司还顶着另一股逆风：越来越多亚洲政府开始努力开发自己的支付平台，防止用户数据被转移到美国。

信用卡公司在印度市场就面临着这两大挑战。2016 年，纳伦德拉·莫迪（Narendra Modi）政府推出了印度自己的智能手机支付应用程序 BHIM（音同“beam”）。这款应用程序无需通过 Visa或万事达卡网络即可实现不同银行之间的相互转账。

莫迪政府还通过了一项政策草案，要求电子商务公司和社交媒体平台将用户数据储存在印度境内，剑指沃尔玛等公司。沃尔玛去年收购了印度电商公司 Flipkart 的多数股权。印度央行印度储备银行（Reserve Bank of India）也要求 Visa 和万事达卡将用户交易数据储存在印度境内。在印度，无现金支付主要通过移动平台实现，如 BHIM、共享出行公司 Ola 旗下的 Ola Money、软银集团投资的 Paytm 等。

信用卡及银行账户数占总人口比例（%），数据来源：世界银行，全球普惠金融数据库 | 图表来源：Nikkei Asian Review

Visa 和万事达卡长期以来一直是信用卡及借记卡服务支付网络的主要提供方，他们既向零售商和银行收取专利使用费，有时还会向用户收取费用。然而现在，即使在日本这个过去看似最稳固的亚洲市场，Visa 和万事达卡也面临着挑战。其中一个挑战者是 PayPay。这家移动支付平台背靠雅虎日本及其母公司软银集团移动部门。

Seiei Takase 今年 59 岁，在东京以北的小城市笠间市经营着一家餐厅。四月起，他开始接受 PayPay 付款，这也是他店里唯一的无现金支付方式。用户可以开设一个 PayPay 账户，存入一笔钱，然后用智能手机扫码付费。“引进 PayPay 比引进信用卡容易，而且十月份之前都不收费，”最近刚开始使用这个应用程序的 Seiei Takase 已经变成了 PayPay 的忠实用户，“太好用了，我简直离不开它。”据雅虎日本表示，PayPay 目前已有 666 万用户，接入商户超过 50 万家。购物支付限时八折这类优惠力度巨大的推广活动也助长了这些数据。

对 Visa 和万事达卡而言，不幸的是，PayPay 和其他移动支付服务一样，并不使用信用卡网络处理交易。日本有大量只能使用现金的小店可供移动支付挖掘。日本经济产业省 2017 年公布的一份调查显示，只有 25% 的小型餐厅接受信用卡，例如主要旅游景点的自助餐厅。调查还显示，42%不接受信用卡支付的商家认为手续费过高。

山本国际咨询公司会长 Masayuki Yamamoto 指出，对于商家而言，二维码支付的手续费和设备安装成本都比信用卡支付低。他表示，虽然不同信用卡品牌对不同商家的收费各不相同，但信用卡巨头一般都要向商家收取支付金额的 3.25% 至 5%。小商家支付的费用往往更多。他说：“二维码支付让商家推行无现金支付变得更容易了。”

转投移动支付的过程也并非总是一帆风顺。柒和伊控股公司（Seven & i Holdings）全新移动支付服务推出几天后就遭到了黑客攻击。这一事件给了这家日本便利店集团数字化战略沉重一击。PayPay 十二月也遭遇了大量非法盗用。尽管风波不断，日本政府仍然决心在 2020 年代中旬实现全国 40% 交易无现金化。

信用卡公司的一大优势在于跨境经营能力。而现在，支付宝也想克服跨境的难题。蚂蚁金融服务集团 CEO 井贤栋五月在东京参加一个论坛时表示：“今天，支付宝已经不再局限于中国市场。我们有 10 亿亚洲消费者，而且这一数据正在逐年大幅递增。我认为，我们或许能做到每年新增2 亿甚至更多用户。”

据井贤栋表示，目前支付宝在日本接入的商户数已经超过 30 万家，这是 2018 年 8 月的五倍。井贤栋强调，支付宝的所有用户都有可能会成为日本的入境消费者。他表示：“这是一个我们可以携手合作的领域。”

在印度尼西亚，信用卡几乎没有取得任何进展，甚至支付卡公司在借记卡交易处理方面所占据的主导地位如今也受到了威胁。印度尼西亚央行发布了自己的支付网络“国家支付网关”（National Payment Gateway），要求国内银行使用新网络进行本地借记卡交易。为了遵守这项新规定，银行正在改进 Visa 和万事达卡的借记卡。

而且和印度一样，印度尼西亚的私营移动支付平台也在快速普及。Go-Pay 是印度尼西亚共享出行公司 Go-Jek 运营的服务，而它的新加坡竞争对手 Grab 则推出了 GrabPay。Go-Pay 和 GrabPay 的用户可以通过银行转账将钱存入平台账户，然后在便利店或出租车上使用，后者更为常见。不同于银行发的 Visa 或万事达卡，这些应用程序的用户只要有智能手机，无需银行账户即可申请账号。日本综合研究所上席主任研究员 Kaori Iwasaki 表示，Go-Jek 和 Grab 最初都是共享出行平台，但现在两家公司都“想要成为东南亚地区支付行业的引领者”。

信用卡运营商并没有坐以待毙。Visa 卡推出了一种支持非接触式小额支付卡，可以用于搭乘公共交通等。六月，公司还表示将携手聊天应用运营商 Line，将其旗下的移动支付平台接入 Visa 全球支付网络。但是在无现金支付的战场上，Grab、Go-Jek、支付宝等公司有一大潜在关键优势：他们不需要利用移动支付业务赚钱。野村资本市场研究所的 Fuchida 表示，移动支付只是这些公司吸引用户的一个渠道，他们可以向用户提供投资、贷款和保险等收费服务。

一些分析师表示，虽然亚洲移动支付平台通常只在本土市场运营，但他们正在投资其他亚洲市场，这一迹象可能表明，他们预计跨境交易规则最终会有所放松。如果他们的愿望成真，那么支付宝们和 Visa卡们的战争可能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