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的命是西瓜给的,何不去了解一下它在中世纪的样子
by Giovanni Stanchi 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画中右下角切开的西瓜中,囊的部分并不像我们今天常见那样以鲜红色为主,而是有很多粉白色,教授指出,这是因为人类用几百年时间,将其变得更加富含茄红素,才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的,而且种子也越来越少。 人类出于自己的喜好而将水果颜色彻底改变并不稀奇,最著名的一次就是把胡萝卜从野生的浅黄色变成了橙红色,所以这个案例听起来也没什么不对,但是,且慢……很快有网友在网上贴出了自己家厨房里切开的西瓜,说我们家的西瓜也这样子,乔瓦尼·斯坦奇画里应该不是育种前的正常颜色,而是某种病态的发育不完全,比如说成长过程中较长时间浸泡在了水里。 也有其他人贴出了同时期其他画家画的西瓜——弗拉芒画派的亚伯拉罕·布鲁格尔(Abraham Brueghel)在大约1660年左右画的一系列水果鲜花静物中,西瓜是经常露脸的,其红色的囊和我们今天吃的看起来也一般无异——以此证明当时的西瓜并不需要经过由粉白到红的育种。 于是《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揭示了育种如何改变了西瓜》一文的作者Phil Edwards又去讨教了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研究西瓜育种的教授Todd Wehner教授,要求他给个说法。教授提醒他注意看斯坦奇画中,西瓜的种子是黑色的,而网友家发育不全的瓜籽是白色的。 也就是说,在中世纪夏收季节,部分欧洲人将不得不吃到斯坦奇笔下的那种西瓜,它是健康成熟的。事实上,教授能够从种质库(一种包含许多不同品种的遗传样本库)中找到了与这幅画中类似的品种,把它们拿去种植,就会出现大片的白色区域,经常空心,而且也不够甜。 不过,亚伯拉罕·布鲁格尔版本的西瓜在当时也是存在的,这是多样性的一个证明。要是我们多找一些当时的画作来研究一下,会发现的确没有那么绝对,红的粉的都不乏例证。 出生于格罗宁根的荷兰画家阿尔伯特·埃克豪特(Albert Eckhout)是第一批画新大陆风景的欧洲艺术家之一,他也有大量水果和蔬菜的静物画留世,不少是来自南美巴西的作物。下面这幅《菠萝、西瓜和其他水果》创作年代不详,不过画家本人生于1610年,卒于1665年,肯定是同时代作品。他这个西瓜比较接近乔瓦尼·斯坦奇版本。 还有那位超现实主义先驱、喜欢用水果、羽毛、动物来组成人脸搞怪的朱赛佩·阿尔钦博托(Giuseppe Arcimboldo),也有这副带着西瓜的作品《夏天的拟人寓言》,里面的囊颜色好像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既没有那么多粉白部分,也没有那么全盘都红。画家在世时间为1527年到1593年,也就是说它的创作年份比斯坦奇和布鲁格尔都要早。 《石头架上的水果静物》是意大利巴洛克大师米开朗基罗·梅里西·达·卡拉瓦乔(Michelangelo Merisi da Caravaggio)的作品。关于它的创作年份有各种说法,从1601年到1610年不等,其中比较被认可的一个是1603年。它展现了一种非常大胆的尝试,研究结构、形式和光线,被认为是卡拉瓦乔的重要杰作之一,也是唯二两张确认是出自其手的静物画之一。1671年,它首次被记录在枢机主教安东尼奥·巴贝里尼(Antonio Barberini)的收藏中,据猜测,可能是另一位红衣主教弗朗西斯科•玛丽亚•德尔蒙特(Francesco Maria Del Monte) 1627年去世时,巴贝里尼从他手中买下的。有趣的是,画面中给出的是西瓜的纵切面,这和大多数名画中的西瓜都不一样,很特别,大致可以看出是更偏布鲁格尔版本的。 Harry S. Paris博士在他与人合作的一篇发表于2013年的文章《欧洲地中海地区西瓜的中世纪图像》中,曾经做了一个搜集,他们能找到的来自欧洲地区的第一张红瓤甜西瓜彩图,出自中世纪的手稿《健康全书》(),这本书是根据11世纪巴格达医生伊本·巴特兰的著作写成的健康生活指南,一个14世纪的意大利贵族委托其他人制作了这本书的精美插图。画面中可以看到瓜农正在采摘西瓜,而左下的筐子里,已经摘下来的当中有两个裂开来的,能看到红色囊肉的部分。 Melone dulces of Tacuinum Sanitatis 好,最后插播另一段小故事,虽然它不是来自中世纪,但却是感人到让我不得不提,也是关于名画里的西瓜,和一对著名的现代画家夫妇。 1954年7月,弗里达·卡罗(Frida Kahlo)去世前8天,完成了被普遍认为是她最后一幅作品的创作,一组静物画,有没切开的西瓜和已经切好了的西瓜,底部中心切开的一块上,她留下了Viva La Vida。这是她与折磨了自己将近30年的身体疼痛做道别宣言,1925年一次差点致命的车祸把一根金属扶手插进了她的腹部,造成了终生困扰她的健康并发症,并使得她数次流产。墨西哥语Viva La Vida的意思是万岁,所以,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希望延续生命的绝望渴望,死亡于她,成为一种超越尘世及痛苦的自然之路。在同时间段的日记中,弗里达留下了这样的一段话:我希望离开是快乐的,我希望永远不会回来。 Viva La Vida,by Frida Kahlo 卡罗去世三年后,她的丈夫迭戈·里维拉(Diego Rivera)于1957年11月24日死于心力衰竭并发症,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天,他画了一幅由切开的西瓜组成的静物画,表达对妻子的纪念,迭戈的画作不像弗里达那样明亮,而是黯淡的,皱巴巴的,似乎表达了妻子死后他的存在已然无生命的本质。 The Watermelons,by Diego Rivera 他们的婚姻,和很多艺术联姻一样,激烈而充满动荡,弗里达曾说她一生最大的灾难有两个,就是车祸和迭戈,而在她死的那天,迭戈明白,这是他一生中最悲惨的一天,“我永远失去了心爱的弗里达——太晚了,现在我意识到我生命中最美好的部分是我对弗里达的爱。”在墨西哥文化中,西瓜的意象和绝望、死亡相关,通常会出现在亡灵节的庆祝活动中。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