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众羞辱的名人，李彦宏还不是最狼狈的
今天的中文互联网情绪高潮，始于一瓶矿泉水。
在上午举办的百度AI开发者大会上，当百度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彦宏正在演示AI自主泊车“最后一公里”时，一位黑衣小伙突然径直冲上台，用一瓶矿泉水浇到了他的头上。
白衬衫几乎湿透的李彦宏先是原地愣了四秒钟，才猛地跳开，用英语撂出一句“What's your problem？（你有毛病啊？）”。
由于事发突然，所有人都瞬间蒙圈。反倒是李彦宏在擦了擦脸之后，很快调整了状态。在台下观众的“加油”声中，以一句“在AI前进的道路上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但是前进的决心不会改变”继续了自己的演讲。
会议结束后，百度公关也在微博上第一时间做了回应，称不会惧怕“有人给AI泼冷水”，试图让公众舆论的关注点回到大会主题上来。
但这并没有浇熄网友的围观热情，尽管百度图片的“李彦宏 泼水”关键词已经被屏蔽，也没影响相关话题的微博阅读量已经超过3亿。
“当众泼水式”羞辱
这事儿之所以能引发这么大轰动，得益于这位向来以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著称的中国商界大佬，被浇成“落汤鸡”带来的视觉冲击力。
事后有网友翻出了疑似泼水者的社交账号@直男上树，发现从购买大会门票、在外地登上进京的火车、混入会场、坐席上等候、目睹李彦宏出现到准备上台，这个账号曾连发了七条微博，进行同步直播泼水前的全过程。
很明显，这是一场精心策划已久的计划。
尽管泼水者没有拉横幅、没穿带有文字的衣服、也没有在微博上对此事发表声明阐释动力，但依然让公众对他和李彦宏到底“积了什么怨”的浮想联翩。
毕竟在中外历史中，朝别人的身体扔东西、泼水都是一个羞辱讽刺意味极强的表达方式。
被羞辱的对象，起初还只是犯人。
在中世纪的欧洲，也有类似的“污辱刑”。犯人被法庭判处在街头示众，任何行人都可以向他们投掷垃圾，寓意“遗臭万年”之意。
比如《巴黎圣母院》里就有上断头台时，被围观群众丢臭鸡蛋的情节描写。
在我们从小看到大的中国古装剧里，也常有犯人奔赴刑场时，被扔臭鸡蛋、西红柿、烂菜叶子的镜头习惯。主要是为了表示群众对“坏人”的鄙视厌恶，通过夸张的表达方式彰显大快人心、罪有应得。
后来随着法律文明的逐步完善和对嫌疑人的保护增强，如此集体“泄私愤”的举动越来越少，但个人化的抗议行为依然屡见不鲜。
比如在新闻中常见的政客遭遇的抗议行为中，用来投掷、泼洒的物品通常是五花八门。从最普通的鸡蛋、番茄，到略具攻击性的香蕉、鞋子，都能成为人们发泄不满、讽刺对方的工具。
2018年3月，韩国前总统李明博因涉嫌贪腐被押至看守所时，一颗飞来的鸡蛋精准命中李明博乘坐的车辆后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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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真刀真枪、石头板砖的杀伤力攻击，这种抗议方式看似是最安全的。
它不会对目标的生命安全产生实质性危害，也不至于让抗议者承担刑事责任、陷入太被动的境地。比如今天朝李彦宏泼水的这位小伙，顶多就是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
而在给目标造尴尬感上，能留下痕迹的食物和液体，威力又显然是最大的。
2019年5月，网红考研讲师张雪峰在青岛大学巡讲时被泼鲱鱼罐头，后张雪峰本人发博回应称是“对手恶意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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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对了合适的“武器”和场合，能最大程度地产生喜剧效果、引起外界的嘲笑，让对方感受到压力。
花样百出的攻击原因
类似的当众羞辱的行为，也往往带着极强的目的性。
最典型的是在西方政坛，抗议者向政客扔东西，已经变成了异议表达的常见举措。欧美等多国都认定“扔鞋”合法，只是抗议者政治表达，被视为言论自由的一部分。
比如英国与欧盟上演“脱欧意难忘大戏”的这几年，发生过多起英国政客被在脱欧中持反对意见的民众泼水、泼奶昔事件；
2008年，伊拉克记者扎伊迪在小布什访伊的新闻发布会上，向时任美国总统扔了一只鞋。据悉，起因是当时小布什正讲到“战争后的伊拉克正在一切变好”，从而引发扎伊迪的不满。
已经年过花甲的小布什，还留下了“快速闪避”的名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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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表达与强大一方的“意见不符”，一些个体总是希望最大程度地放大异议之声，并引起社会关注。
还不仅是政界，更有争议性的一幕发生在2010年5月7日，大连某地产论坛上，有“任大炮”之称的华远地产董事长任志强，遭到会场内一男子的鞋袭。
后来，这位扔鞋的网友在猫扑等多个论坛发帖表示，他是一个刚刚买了房子的房奴。每个月拿着微薄的工资，“还要拿出一大半送给你们这些房地产商”，称自己“扔的不是鞋，是愤怒……”
相比之下，因为未能完成在俄罗斯世界杯上小组出线的任务，回国后被愤怒的球迷连砸两颗鸡蛋的韩国男子足球队就显得惨多了。铩羽而归的队员们，对这样的“欢迎方式”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还有一些公众人物被羞辱，甚至可以用无妄之灾来形容。
比如，演员蓝盈莹因为连续演了《甄嬛传》里的浣碧、《虎妈猫爸》里的黄俐两个“不招人待见”的角色，被入戏太深的疯狂观众扔鸡蛋、并大骂脏话。
再比如，一位名叫努埃勒·戈丁的比利时男子为了出名，把“向名人脸上砸蛋糕”当作一项事业。前前后后有30多位公众人物惨遭毒手，还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了一本书。
最早一次下手是1969年，用蛋糕攻击法国著名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最著名的一幕，当属1998年被全球记者拍下满脸糊满奶油的比尔·盖茨。
围观者的狂欢
正如被泼水的李彦宏，先是无心插柳地收获了“临危不乱”的标签。
也有人惊诧于其淡定的表现不够自然，怀疑这是百度和黑衣小伙里应外合、联手搞出的“摆泼”炒作，调侃是“两块钱预算买来的热搜”。
类似的场面看多了，观察名人政客的遇到紧急情况的反应，反而成了围观者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事情。
2011年，传媒大亨默多克在接受英国议会的窃听丑闻质询时，突然受到一名男子的餐盘袭击。默多克当时的妻子邓文迪迅速起身反击，这一巴掌被称为“扇出了爱情的味道”，还给邓文迪的口碑实现了一定程度的反转。
而在一些外国政客被当众羞辱之后，只要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为了维护自身形象，也大多乐于表演一下大度和淡定，落得个“高情商”的美誉。
2009年，格鲁吉亚前总统萨卡什维利被当地青年丢鞋，面带微笑的举起鞋子对周围人说：“是哪位灰姑娘丢了鞋？咱们来量一量”；
小布什在遭遇扔鞋事件后，也曾面不改色地调侃“我一点不觉得受到了威胁，闪躲是我的强项。”
当然大家的关注点还不仅如此，除了评价李彦宏本人的反应，更耐人寻味的是当众泼水这个举动，在如今舆论环境中的代表意味。
事后，有网友坚持“百度的恶，不代表泼水的就是善”，表示没必要进行针对个人的人身攻击；
但也有人认为公众和百度“没有私愤，只有公愤”。借着这瓶被浇到李彦宏头上的水，宣泄被压抑已久的情绪，各种衍生出的段子横飞。
某购物网站APP在“李彦宏泼水们”之后的营销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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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用百度搜索被诟病已久的竞价排名反讽：“安保人员是在大会前通过百度搜索找到的”、“别着凉了，赶紧百度找个医院看看”；
用“李彦宏现在是干垃圾、还是湿垃圾”蹭垃圾分类热点的；
还有模仿其他商业大佬的标志性语气和口头禅，看他们会怎么说出这句“What's your problem？”的。
段子手的狂欢了俨然已经被李彦宏被泼水这件事儿本身，带来的影响大多了。
不过也别怪大家调侃，毕竟在遇到公众人物被推到风口浪尖之时纷纷凑上去看热闹，是最正常不过的人性使然。
更何况，除了带着最朴素的价值评判、试图用调侃消解掉一些积怨以久的矛盾，作为普通网民还能做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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