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移民:刚到美国,我给副总统的邻居洗私人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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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发现君给大家分享三位华人在海外的故事,他们发生在加拿大、美国和澳大利亚。
01 “做梦也没想到,我能在美国立足” @只穿白鞋 2010 年 美国 我之所以会来美国,是因为我的太太。 2009 年,当时还是我女朋友的她拿到了全额奖学金,要来美国读书。我们都很清楚,她这一走,我们将来就很难走到一起了。 我们是高中开始谈恋爱的,那时候,她是班里成绩最好的学生,而我是是个成绩普通的学渣。但这位「沈佳宜」还是选择了和我这个「柯景腾」在一起了。 大学期间,我们异地了四年。她在上海读一本,我在另一个城市读二本。而她如果再去美国读几年书,我们的生活轨迹或许就不再会交汇了。 于是,为了在一起,我女朋友决定先去美国做准备,半年后回国和我结婚,帮我拿到配偶签证,再一起去美国。 毫无疑问,这个决定立刻遭到了她父母的反对。毕竟,让一个优秀的女儿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年轻人,任何父母都不会甘心。 大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我硬着头皮就去和她的父母谈判了。 晓之以情,动之以礼。但无论我做出怎样的保证,还是无法打消他们的顾虑,让他们相信我有能力在美国立足,不会成为他们女儿的拖累。 最终,还是她使出了杀手锏,声明非我不嫁,我们才低调地领了证,一起去了美国。 ■ 2010 年 1 月,小区雪景 到了美国后,我的第一步计划是考取我太太专业的研究生。 在准备各项考试的同时,我还拿出了说服岳父岳母的劲头,说服我太太的教授,在他的实验室里谋得了一份志愿者的工作,希望能借此获得一些学术经验。 进了实验室,起初,我负责的都是一些打杂的工作。 慢慢地,我开始接触一些简单的实验操作,一步一步打基础,能独立操作的实验也越来越多了。 后来,教授还把我介绍到了另一个教授的实验室,帮他完成一个项目。终于,这些努力为我换来了一份宝贵的推荐信。 ■ 生物系读研时我的工作台 我还记得拿到研究生资格的那天,我太太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岳父岳母的语气似乎有点松动。 我猜,他们大约在想,幸好,他还不是一个彻底的「烂崽」,答应的事还算是做到了。 读研之后,我们两个多了一份奖学金的收入,生活开始变得好起来。而最让我意外的是,做了这么多年学渣,我竟然也摸索到了学术的乐趣,并且靠读书在这个陌生的国家找到了一席之地。 研究生快毕业时,我们两个又商量了一下,我还有没有继续在这个专业读博士的必要。 在当时,我更希望能多为家里承担一点责任,毕业后找到一份薪水更好的工作。于是,我决定跨专业考统计系的研究生。 ■ 在统计系第一学期实习的地方 但经过了一番努力,我尽管获得了研究生资格,却还是没能获得全额奖学金。如果付不起学费,在某种意义上,我就又回到了来美国时的起点。 但说来也奇怪,我虽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人,却总能在生命里遇见贵人。 在我读研究生的时候,曾经顶替一个朋友,去给当地一个「达官贵人」的儿子当数学家教。 ■ 2012 年 7 月 刚开始家教的时候他还是个小朋友 或许是两年多风雨无阻的教学有了回报,出于信任,那位贵人(后来才知道是美国前副总统拜登的邻居)不仅借了学费给我,还给我介绍了其他零活儿,比如擦洗飞机等,帮我攒钱。 ■ 家教家的私人飞机正在等待加油 于是,又一道难关就这么被我跨过去了。在那之后,实习,找工作、拿绿卡,一道又一道的难关就像一个又一个的 Boss 一样出现,而我的太太始终和我站在一起,把它们一个一个地击碎。 ■ 2015 年 6 月 家教一家来我统计毕业典礼,小朋友已经像个大人了 如今,我们已经在美国定居,并且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孩。我相信,我的太太才是我生命里最大的贵人。 ■ 我和女儿 02 “靠着一包板栗,撑过了寒冷的 3 天” @鹿燕 2004 年 加拿大 第一次去魁北克已经是 15 年前的事儿了。 当时,我以访问学者的身份被邀请过去的,要参加一次为期一年的学术交流活动。 去之前,我其实挺怵的。我们那一代人学的都是哑巴英语,根本不知道怎么跟人开口交流。再加上魁北克又冷,我到的时候还是 1 月,大冬天的,想想就难熬。 下飞机的那天是 1 月 10 日,体感温度零下三四十度。来机场接我的是一位当地的教授。 虽说我那会儿英语听力不咋地,他说的好多话我都没听懂,但因为我语速快,叽里呱啦一通说,那教授竟也以为我和他沟通没有障碍。 聊到我的住宿问题时,我隐约听懂他提到了「Guest room」,便想问他我需不需要付住宿费,可我又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只能蹦出两个词,「Who pay?」 然后,他说了一长串话,我一个字也没听懂,只能追问,「I pay?」 然后,他又说了一长串话,我绕来绕去,虽说并没有搞清楚这个费用到底谁来「Pay」,至少,我确定不需要我来「Pay」,等我找到别的房子再搬出去。 说到「Pay」的问题,在这个学术交流项目中,当地的高校组织是会给访问学者发一些费用的,我领到的是一张 250 加拿大元的现金支票。 到了学校附近的银行,工作人员告诉我,如果我需要现金,首先得在银行开户,至于怎么开户,需要准备什么,我就又听不明白了。 幸好,学校里的一位中国留学生帮了我的大忙。解决了手续和方法问题后,我却发现,提交申请后,我需要再等三周才能开户,只好把手里的 250 加拿大元支票直接兑换成了现金,付了 12.5% 的手续费。 这一通折腾完,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要知道,在那三天里,我身无分文,完全是靠家里带来的一点栗子撑过去的。 解决了生活费的问题后,一个更大的困难摆在了我的眼前:我需要在 3 月,也就是两个月后做一次 45 分钟的学术演讲,并接受 15 分钟的听众提问。这可怎么办啊,语言都没过关呢。 我只能硬着头皮,在学校里四处打听有没有人家里要举行派对。一旦有派对,我就会在现场尽可能多地找人聊天,哪怕闹笑话也要说。当地的朋友都觉得我很新鲜,在他们的印象中,东方人少有像我这样会主动找人聊天的。 与此同时,我还在当地的犹太人社区里找了房子,希望能有更多的机会和当地人聊天,练习口语。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位犹太房东老太太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喜欢刁难房客。说来好笑,人一吵架,嘴皮子就会变得莫名地溜。 在和房东老太太的口头斗争中,我的词汇量和口语水平突飞猛进。 终于,到了演讲的那一天,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45 分钟的时间说着说着就过去了。虽说到了提问环节,我到底还是没撑住,全靠教授救场,才把那些听不懂的问题解决掉。 但总体来说,这次学术演讲大获成功。 03 “我儿子说,姥姥,你才是老外” @小D 2001 年 澳大利亚 我是 2001 年来的悉尼。当时,我原计划只是来这边读两年书,镀个金,然后回国找工作。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毕业后,我很快就在当地找到了工作,并和丈夫一起获得了永久居留权,这么多年一直和全家人定居在这里,还有了两个孩子。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真正感受到文化冲突的本质,是通过我两个孩子的成长。他们是标准意义上的 ABC,从一开始,他们的自我认同就是一个澳大利亚人。 我儿子上小学以来,这种感觉变得尤为明显。 接受了学校里那套西式价值观的教育后,他在家里变得特别有主见,大事小事都要和我争个道理。而在我的成长过程中,这样的亲子沟通方式是完全不存在的。 更有意思的是,回了几趟中国后,他还常常向我批判自己在中国观察到的「陋习」,比如有的叔叔爱插队,有的阿姨开车不让行人。 每次他这么说时,我都是又恼火又无奈,毕竟,他说的很多事情确实是事实,但对一个热爱故土的人来说,听见自己的孩子说这些事情还是有点别扭。 这些年,我母亲也搬到了澳洲。她还是保留着老一辈的习惯,喜欢在家里聊天时把澳大利亚人称为「老外」。每次她这样说时,我儿子都会耿直地纠正,「姥姥,他们不是老外,你才是老外」。 在这个问题上,我真的很难向儿子解释清楚,为什么他不能对姥姥这样说话,只能以「姥姥听了会伤心」为由,让他在下一次开口时憋回后半句话。 还有一次,我们全家人一起看一个体育比赛,比赛双方分别是澳大利亚队和中国队。 我便对两个孩子说,「你们给澳大利亚队加油,我给中国队加油」。他们问,「为什么?」,我随口说道,「因为我不是澳大利亚人啊,我连护照的颜色都和你们不一样。」 他们俩大吃一惊,仿佛天塌了一样,「妈妈,你居然不是澳大利亚人?」 大约是出于一种恶作剧的心理,我想再逗逗他们,就又放了一个大招,「对了,不光是我,你们爸爸也不是澳大利亚人」。 在两个孩子的震惊中,我拿出了护照,让他们确认了这个「可怕」的消息。 但逗完了之后,我还是正经了起来,给他们科普了一番「永久居留权」和「澳大利亚国籍」有什么区别。 事实上,除了没有选举权之外,我们夫妇在权利和义务上与当地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儿子又问,「妈妈,你居然没有投票权?那就是说,你不能选我们的总理?太可怜了。」 于是,我们保留各自的困惑。他们无法理解,自己的妈妈为什么是个外国人。而我也无法理解,「不能选总理」这回事真的至于被「可怜」吗? 我和其他华人家长也聊过这个问题。按照他们的经验,ABC 孩子都会经历一个类似这样的文化认同过程。 等他们长大后,当他们可以理解自己父辈的文化,我们或许会看到某种形式的回归。 当然啦,要是他们的中文水平能好一点,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