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莹颖案量刑庭审，辩方再打精神障碍牌
澎湃新闻记者 刘栋 美国中部地区时间7月8日（周一）上午，中国访问学者章莹颖被谋杀案审判正式进入量刑阶段。
在已经废除了死刑的伊利诺伊州，寻求死刑判决使得这场审判变得非常特殊。而接下去的审判焦点在于，克里斯滕森为了挽救自己的性命，会做出哪些举动？
澎湃新闻编辑 林顺祺 视频来源 综合WGN9 美联社及网络责任编辑：是冬冬 从8日开始的量刑阶段审判将在小范围内展开，整个过程预计将包括控辩双方的开场陈述、证据、证人和证词展示以及结案陈词，预计持续时间在一周半左右。根据美国法律，在这一阶段，检察官将对罪犯为何应当被判处死刑提出法定加重因素，而辩方将提出减刑因素。然后，由七名男性和五名女性组成的12人陪审团将作出最终裁决——只要有一人不同意罪犯应当被判以死刑——他就能够免于一死，取而代之被判以终身监禁。 章莹颖父母此前接受采访。 列举8项法定加重判决因素 据《芝加哥新闻公报》报道，在8日上午首先举行的审理前听证会上，法官向控辩双方澄清了在量刑阶段哪些证据将被允许使用。身穿灰色衬衫和深色裤子的克里斯滕森出席了审判，他的父亲当天也在场。 下午正式审判开始后，代表公诉方的检察官尼尔森（James Nelson）首先发表了开场陈述，他从章莹颖日记的最后一行开始了他的陈词。 “生命太短暂，不愿意平凡。” 日记写道。 “她无法知道自己的生命会有多短暂，”检察官说，“她不止是一位国际访问学者，还是一位忠诚和有爱的女儿，她是全家人的希望。” 尼尔森说，她的父亲至今仍难以直视女儿的照片，“她成年后，就像她母亲的妹妹一样，总是喜欢和我们说个不停，她很爱她的家人。”他说道。 她还喜欢唱歌，有一个美妙的歌喉，“但是那个美妙的声音在2017年6月9日，永远的沉默了。” 尼尔森呼吁克里斯滕森应当被判处死刑，他一共列举了8项法定加重判决因素，包括他所行的并非“普通的罪行”，而是冷酷的、有长达数月计划预谋的残酷罪行；伤害了她的家人；缺乏悔意；被害人特别脆弱；试图通过虚假陈述和藏匿被害者的遗体来阻挠调查。 检方特别强调，克里斯滕森通过清理犯罪现场并隐藏她的尸体使得（章莹颖）无法在她的故乡中国有正式的葬礼。“这使得痛苦变得没有止境。”检方表示，这一罪行“值得特别惩罚”，并要求陪审团判处克里斯滕森死刑。 当地时间2019年7月8日，美国伊利诺伊州皮奥里亚，章莹颖的家人和律师抵达法庭。视觉中国 图 辩方律师： 他经常梦游，也不是连环杀手 之后，克里斯滕森由法庭指定的律师Julie Brain发表了辩护方的开案陈词，她再度告诉陪审团克里斯滕森长期以来与精神健康问题的斗争。 “他将在监狱中孤独地死去。”他的律师说道，“唯一问题是，他是在监狱中终老死去，还是以被判决死刑的方式终结生命。” 接下去，律师描述了克里斯滕森自幼年期就存在的精神健康问题——他经常半夜惊醒、梦游，还有会导致神经衰弱的偏头痛。 克里斯滕森的父亲表示，在他15岁时，曾发现他半夜赤脚跑出家门到街上，并闯入停在街上的面包车，所幸被家人发现带回。 在之后接受检测时，他并没有发现服用任何药物，当他醒来后，他说对发生的事情感到不安。 此后克里斯滕森的成绩一落千丈，不过他还是考进了一所技术学院，并最终进入威斯康星大学，然后进入伊利诺伊州大学攻读博士。 律师表示，在伊利诺伊州大学期间，他的心理问题进一步加重，他曾寻求心理健康治疗，但没有得到需要的帮助。 “他所犯下的罪行的确是他的错，但是这不是一个应该判处死刑的案件。”他的律师表示。 “他也不是连环杀手。”她说，驳斥了检方此前提出的克里斯滕森声称有13名受害者的说法。 律师还表示，在他被监禁的两年时间内，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危险迹象。她鼓励陪审员做出道德的决定，保持开放的心态，并判处他终身监禁而非死刑。 能否判死刑： 蓄意谋杀证据VS嫌犯或求免死 开案陈词后，检方传唤了证人——前3名证人是FBI语言专家，曾负责审核章莹颖的家人和朋友提供的录像中的证词是否被准确翻译。她们均出生在中国，在中美两地都接受过专业的语言训练，目前是FBI的正式员工。 之后是章莹颖的男朋友侯霄霖作证，其中还播放了章莹颖四位同学和好朋友录制的采访，证明章莹颖是一个成绩优异、热情友爱、孝顺父母、关心弟弟、热心公益、憧憬生活的人。 目前，克里斯滕森最终会否被判以死刑仍存在许多变数。 一直密切关注本案审判的伊利诺伊州媒体《芝加哥论坛报》的分析指出，为了让陪审团相信克里斯滕森必须被判死刑，在接下去的量刑阶段，检方必须向所有陪审员证明他是蓄意谋杀，同时，陪审团必须一致同意本案存在“法定加重因素”或必须判死刑的理由之一。 这些因素和理由包括：证明章莹颖是因绑架而导致死亡；克里斯滕森以“特别令人发指、残忍的方式”犯下了罪行，其中涉及对被害人的酷刑或严重身体虐待；克里斯滕森“经过大量规划和预谋后犯下了罪行”。 如果上述重判的因素得到全体陪审团的一致通过，那么陪审团接下去可以考虑“非法定加重因素”，包括受害者的影响、对未来可能造成的危险、犯罪者缺乏悔意等，对此陪审团也必须达成一致的共识。 而辩方律师方面将提供“减轻因素”的内容，即克里斯滕森不应该接受死刑的理由。 从8日开始的第二阶段审理的关注焦点在于，克里斯滕森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会做出哪些举动？此前他甚至在开案陈词时，就承认了自己的确杀害了章莹颖。而承认的唯一目的正是——避免自己被判以极刑。现在，为了进一步说服陪审团，他可能会向检方提出告知他对章莹颖的遗体做了什么，究竟将其藏匿在何处作为免死交换条件。 此前，克里斯滕森的律师透露，他们曾经提议透露她的遗体在哪里换取终身监禁。然而章莹颖家人的律师王志东告诉澎湃新闻，他们无法相信被告言语的真实性，因此并未同意这一提议。 据王志东的分析，大部分在联邦法庭审理的刑事案件，其定罪后的量刑通常由法官决定。但死刑案件除外，需要由陪审团裁定，且必须12名陪审团达成一致意见。即便只有一个人的意见不一致，死刑罪犯都将逃过死刑，被判处终身监禁。本案中，罪犯克里斯滕森如果被判决死刑，辩方必然会上诉。死刑案件的上诉过程将持续很多年。如果本案罪犯被判终生监禁，辩方上诉的可能性相当小。美国的终生监禁意味罪犯不得保释，即不存在保释、假释，减刑或保外就医等任何离开监狱的可能性。一旦被判决终身监禁，克里斯藤森将最终死在牢里。 审判将在10日继续，澎湃新闻也将持续追踪报道。 本期见习编辑 常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