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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中医爱用粪便入药?

转载Kaituhi: 王家葵
为什么中医爱用粪便入药?
Whakarāpopototanga假设虽然有待证实,但通过“粪便移植”来重建患者的肠道菌群,已经成为治疗某些消化道疾病的重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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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古代治疗水平低下,面对严重疾病,经常使用各类“令人作呕”的肮脏物事作为药物。除了催吐作用或许能减少经口染毒者毒物吸收以外,不应该有真实疗效。
  • 本文首发于南方周末 未经授权 不得转载文 | 王家葵 成都中医药大学药学院教授责任编辑 | 刘小磊

    微生物学家注意到,肠道菌群不仅影响宿主的健康,甚至会在一定程度上干预宿主的行为活动。

    假设虽然有待证实,但通过“粪便移植”来重建患者的肠道菌群,已经成为治疗某些消化道疾病的重要手段。本草方书中备受诟病的黄龙汤、人中黄等似乎也找到“理论支撑”,于是欣欣然摆出一种“老祖宗已经在山顶等你多时”的姿态。黄龙汤是陈年粪水的隐语,《肘后方》治伤寒热极,心下烦闷,狂言见鬼欲起走方云:“绞粪汁,饮数合(gě,一升的十分之一)至一二升,谓之黄龙汤,陈久者佳。”陶弘景也说:“时行大热,饮粪汁亦愈。今近城寺别塞空罂(大腹小口的容器)口,内()粪仓中,积年得汁,甚黑而苦,名为黄龙汤,疗温病垂死皆差(病愈)。”因为疗效神奇,起死回生,《新修本草》又称之为“破棺汤”。《名医别录》说人屎“主疗时行大热狂走”。以粪便浸水饮用,应该是南北朝时期治疗伤寒的常用处方。《北齐书》记和士开(北齐时期宠臣)患伤寒,医生诊断后说:“王伤寒极重,进药无效,应服黄龙汤。”士开面有难色,旁边的马屁精勇于先尝,和士开于是也捏着鼻子灌下粪汤,居然也“得汗病愈”。人屎的另一项作用是解毒,《博物志》说:“枫树上生菌,人食即令人笑不止,饮土浆、屎汁愈。”陶弘景予以认可,并举例说:“交广(岭南一带)俚人,用焦铜为箭镞射人,才伤皮便死,惟饮粪汁即差()。而射猪狗不死,以其食粪故也。”“拼死食河豚”乃是吃货的最高境界,传说粪汁能解河豚毒,所以河豚店总是开在厕所旁边,方便就地取材也。在《清稗类钞》中看来一则笑话:

    常州蒋用庵御史与四友同饮于徐兆潢家。徐精饮馔,烹河豚尤佳,因置酒,请食河豚。诸客虽贪其味美,各举箸大啖,而心不能无疑。中有一张姓者,忽倒地,口吐白沫,噤不能声。主人与群客皆以为中河豚毒矣,乃速购粪清灌之,张犹未醒。客大惧,皆曰:“宁可服药于毒未发之前。”乃各饮粪清一杯。良久,张苏,群客告以解救之事,张曰:“仆向有羊角疯之疾,不时举发,非中河豚毒也。”于是五人深悔无故而尝粪,且呕,狂笑不止。笑话归笑话,古代治疗水平低下,面对严重疾病,经常使用各类“令人作呕”的肮脏物事作为药物。

    如人部粪尿枯骨之类,除了催吐作用或许能减少经口染毒者毒物吸收以外,不应该有真实疗效。其屡用不止,推考原因大约三端:

    其一,巫术之厌胜原理,或医术之“以毒攻毒”理论。如《本草纲目》人屎条的“四灵无价散”,主治痘疮黑陷,腹胀危笃者,“用人粪、猫粪、犬粪等分,腊月初旬收埋高燥黄土窖内,至腊八日取出,砂罐盛之,盐泥固济(粘结),炭火煅令烟尽为度。取出为末,入麝香少许,研匀,瓷器密封收之”。专门说,“此为劫剂(中医谓猛烈的药剂)”,“乃以毒攻毒”。

    其二,站在治疗者的立场,可能更宁愿病人因厌恶这些恶劣之品而拒绝服药,使医者比较容易摆脱治疗失败的尴尬。其三,从患者亲属的角度,也可因“已经采取如此极端的治疗方案而依然无效”,从而获得心理安慰。比如前面说到的“劫剂”,指大猛之剂,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用之。痘疮是天花,重症患者死亡率极高,使用“劫剂”,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

    hougarden《补遗雷公炮制便览》炮炙槟榔图 (资料图/图)

    用动物的粪便入药更是常事,直白一点径呼为“屎”,为了便于病人接受,也有委婉一些的“雅言”。

    《名医别录》谓马屎名“马通”,《后汉书·独行传》说戴就(字景成,会稽上虞人。东汉时期官吏)遭酷刑折磨,被丢在船下,“以马通薰之”。李贤注引本草:“马通,马矢也。”李时珍解释说:“马屎曰通,牛屎曰洞,猪屎曰零,皆讳其名也。

    凡屎必达胴肠乃出,故曰通,曰洞。胴,即广肠也。”此可以备一家之说,但《汉语大字典》以“通”为马屎的专名,似欠妥当。颗粒状的干燥粪便通常称作“沙”,蚕沙可以望而知之,明月沙是兔子屎也容易猜测,夜明沙为蝙蝠屎,解释起来却要费一番周折。《本草经》有伏翼,为翼手目多种动物的通称,一般以蝙蝠科伏翼Pipistrellus abramus、东方蝙蝠Vespertilio superans较为常见。

    《本草经》说伏翼“主目瞑,明目,夜视有精光”,当是基于交感巫术之联想,最初使用的是蝙蝠之全体,即《吴普本草》所言“立夏后阴干,治目冥,令人夜视有光”。《本草经》蝙蝠粪另立一条,称天鼠屎,用于“面痈肿(脓疮),皮肤洗洗(洗洗,寒栗貌)时痛,腹中血气”等,并不治眼疾。

    《本草纲目》谓夜明沙“乃蚊蚋眼也”,大约是说蝙蝠屎是所食蚊蚋的眼睛幻化,故能治目盲障瞖,李时珍说:“夜明砂及蝙蝠,皆厥阴肝经血分药也,能活血消积。故所治目瞖盲障,疟鬾疳惊,淋带,瘰疬痈肿,皆厥阴之病也。按《类说》云:定海徐道亨患赤眼,食蟹遂成内障。

    五年忽梦一僧,以药水洗之,令服羊肝丸。求其方。僧曰:用洗净夜明砂、当归、蝉蜕、木贼(别名接骨草)去节各一两,为末。黑羊肝四两,水煮烂和丸梧子大。食后熟水下五十丸。如法服之,遂复明也。”其实,缺乏维生素A可以出现暗视力下降,即通常说的夜盲症,每天四两羊肝,能够补充足量的维生素A,自然能够改善视力,蝙蝠屎在其中的贡献,恐怕也就是“夜明”两个字了。禽鸟的粪便入药,通常用“屎白”,见于本草有鸡屎白、雁屎白、雀屎白、鹰屎白等。鸬鹚屎一名蜀水花,陶弘景也说:“当自取其屎,择用白处。

    ”所谓“屎白”,指禽鸟粪便之白色部分,其作用基本相同,皆为“灭瘢”,如鸡屎白“灭瘢痕”,鹰屎白“主伤挞,灭瘢”,鸬鹚屎“去面黑䵟黡志”。按,禽类排泄和排遗共用一个泄殖腔口,“屎白”即排泄物之白色部分,主要是尿液中尿酸的结晶。因为代谢的缘故,鸟类尿液主要是尿酸而不含尿素,故酸性特别高,有强烈腐蚀性,灭瘢之说即由此而来。

    陶弘景说鹰屎白灭瘢“复应合诸药”,最常见的配伍是与人精相调和,《刘涓子鬼遗方》云:“鹰屎白一两,研,白蜜和涂瘢上,日三。”

    《证类本草》卷十五人精条引《千金方》去面上靥方云:“人精和鹰屎白,傅之三日愈,白蜜亦得。”此外《梅师方》治灸疮肿痛:“取雁屎白、人精相和研,傅疮。”精液通常呈弱碱性,与鹰屎白之类相混,或许是酸碱中和,减少刺激性的缘故。

    hougarden(原题“道在屎溺”,现题及文中注解系编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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