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与现实，年轻人的存在感在哪里？
“互联网时代重新定义了现实和虚拟，人们对社会的认知也正随之发生变化，受影响最大的莫过于青年一代。他们同时在虚拟世界和现实社会中学习技能、磨炼意志、建立关系，这些都会在青年一代的身上留下印记。”
当下年轻人对传统的说教、直给式传递已无兴趣，只有用剧情主打的竞技赛事让他们产生“剧中人就是我”的戏外共鸣，才更能传递出精神内核，透过这些战队，让观众感受到青年文化的另一种样态。
本文首发于南方周末 未经授权 不得转载 文 |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何豆豆 1 “热爱无关年龄”
书迷bazi最初看《全职高手》小说，是当成电子竞技题材的“爽文”来看待的。退役的“大神”用不知名ID在网络世界里横扫千军，非常吸引普通读者的好奇心。 电子竞技题材对当时19岁的女孩bazi本身并不构成天然吸引力，“但慢慢地就被里边的人物打动了”。主角叶修不仅有朋友，也有昔日队友、其它战队的对手，蝴蝶蓝对人物的刻画非常鲜活，各有特性：有人热爱电竞但因伤退役，有人年轻气盛不懂团队合作，有人因才能不足而逃避退役，还有苦苦追求冠军却求而不得的老将……其中的友情、胜负欲都让bazi产生共鸣，“最喜欢的大概就是里头人物之间虽然不同队，但是亦敌亦友的感觉，那种竞技精神十分动人。” 现在看到《全职高手》的真人影视化，bazi又找到了当初熬夜看书的兴奋感。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bazi从大学生走上工作岗位，一直在从事自己热爱的设计行业，在她看来，叶修和其他职业选手的故事对她产生了影响，“我觉得人能有一个喜欢的事情并为之拼搏、奋斗，是一件很让人感动的事情。而且《全职高手》讲的也是一个对电竞来说‘大龄选手’重回巅峰的故事，让我感觉只要热爱，年龄不是问题。” 2019年7月24日，由方芳、杨晓培担任总制片人，滕华涛任总监制、十一月执导的青春励志剧《全职高手》在腾讯视频独播。这是企鹅影视和柠萌悦心四年磨一剑的新作。四年前，企鹅影视影视版权中心总经理方芳拿到同名小说的IP版权，市面上众多头部制作公司自告奋勇地希望参与共同开发。当时国内影视市场尚未出现成熟的电竞题材影视剧，意味着《全职高手》没有任何可参考的对象，该剧总制片人、柠萌悦心CEO杨晓培回忆，“开始接触这个项目时，完全对电竞没有概念，也因为它是一个全新的且没有参考的体系，我们需要重新建立整个项目流程与标准。” 作为原著影视化的操盘手，杨晓培认为改编最重要的一点是如何在保留原作底色的基础上实现风格契合的改编。而《全职高手》的底色就是体育赛事的竞技精神。方芳也表示，一开始就将《全职高手》定位为年轻的、热血的、“燃”向的。如何让原著粉找到归属感、同时让普通观众能够进入剧情，让团队一度倍感艰难。 2018年6月，《全职高手》上海郊区的拍摄地正值酷暑，主演杨洋身穿战队服坐在主场景接受妆发调整，等待下一轮开拍。比起线下的戏份，真正考验演员的是线上比赛内容的拍摄——在动作捕捉的摄影棚内进行的无实物表演。每个人都需要足够了解剧本，在脑中建造一个真实的打斗场面，靠自己的想象完成对手戏。 
▲《全职高手》引擎拍摄现场 为了筹备《全职高手》，总制片人杨晓培和制作导演曾跑遍上海六十多家网咖进行考察，她上一次去网吧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不知道现在的‘网吧’已经叫‘网咖’了，去了以后有些震惊，现在的网咖专业性非常强，独立性也很强。” 这些走访让主创团队明确了剧集场景的方向，原著小说首发于十年前，平移到当下，杨晓培认为一定要符合如今的时代特征：每个人在网咖都有自己的独立世界，没有过多的干扰。 2 “互联网时代带来别样青年精神”
《全职高手》改编自蝴蝶蓝同名小说，讲述了“荣耀”中的电竞高手叶修在遭到俱乐部驱逐后，与一批志同道合的菜鸟队员一同成长、重回赛场的故事。对杨晓培而言，尽管有多部古装热门剧集的制作经验在身，但接手《全职高手》完全是陌生的挑战，过去的经验全部清零，这多少和主人公叶修有点相似：放下过去的荣誉和成绩，重新出发。 原著小说中，主人公叶修的感情生活是一片空白，没有爱情元素。这给影视化改编带来了难度：感情线是吸引女性观众的金字招牌，舍弃情感故事势必有舍弃部分观众群的风险。但讨论再三，主创团队决定尊重原著，集中于热血、励志的竞技赛事。如何用纯粹的专业赛事打动观众，是杨晓培及其团队拍摄《全职高手》的核心驱动力，他们试图在剧中找到“当下年轻人到底是怎样的”的答案。 林木不仅是《全职高手》剧迷，同样也是电竞爱好者。她告诉南方周末：“《全职高手》中的比赛，几乎是五人一体的状态是非常打动我的，因为我们真实生活中已经很少有这样的关系了，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各忙各的。但比赛不一样，荣耀是小组战，属性又要求五个人必须像一个人一样协调，赛场上大家没有私心、各司其职才能赢下一场比赛，有一个人跟团队配合不了这个比赛可能就要完了。” 复旦大学社会心理学博士曹雪敏向南方周末表示：“互联网时代重新定义了现实和虚拟，人们对社会的认知也正随之发生变化，受影响最大的莫过于青年一代。他们同时在虚拟世界和现实社会中学习技能、磨炼意志、建立关系，这些都会在青年一代的身上留下印记。只要引导得好，这既是特有的个性，也会带来别样的创造力和青年精神。” 剧集开播之后，bazi再次看到了自己最喜欢的情节。叶修退役后，曾经的对手黄少天一语道破，他退役的真正原因是受到队内排挤，并且坚持把叶修当作他的对手，鼓励他“一定要回来”。“就是这里，叶修一下发现最了解自己的人不是队友，而是敌人，重新燃起了重组战队的念头。电子竞技不就是这样的吗？热爱共同热爱的东西，像少年一样为了梦想拼搏，是超幸福的事情。” 在原著书迷以外，越来越多普通观众加入《全职高手》的观看行列。肆客体育创始人、知名体育赛事评论员颜强对南方周末记者分析：“电竞算是青年文化的一个重要方向或者类别，我觉得这是不容置疑的。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手持终端的普及让电竞从PC端延伸到了更广阔的人群和场景。不仅仅是青少年人群的专享，越来越多的成年人其实也在一方虚拟天地中交流、拼搏、挥洒热血，电子竞技逐渐成为了一种互联网式的社交行为。” 
3 “电竞衍生为一种青年文化形态”
《全职高手》叶修的人物灵感来源于著名篮球明星乔丹，据原著蝴蝶蓝的解释，即“重返巅峰，退役以后回来我还行”。在创作小说时，蝴蝶蓝更多素材的借鉴于篮球、足球甚至中国围棋等体育赛事，在他看来，两者有共通性，9年前电竞还未成型，体育圈更成熟。 随着时间推移，今年6月，上海出台促进电子竞技产业健康发展20条意见，提出3-5年内，全面建成“全球电竞之都”。上海市电竞协会副秘书长朱沁沁曾公开表示：“电竞产业具有很强的延展性。”《全职高手》的诞生过程，恰好是电竞行业发展走高的过程。 电视剧中，所有的赛事、制度与场景，都来自现实中真正电子竞技的赛场，主持人口播、现场解说、战队出场、以及屏幕里提到每个战队UI如何出现，都有专业的电竞团队提供意见指导。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王一川在观剧之前“心里没底”，看完几集后发现，即使对电竞感到陌生，也能从中体会到比赛的激烈和残酷。 在实拍过程中，现实场景同样耗费心思，美术的设计过程中用了近7个月，这其中包括各战队的环境，“就要有当下年轻人的联动性和他们的代入感，不能还在狭小的空间，让大家感觉不像是一个正规的而是自己在练习比赛的场合。”总制片人杨晓培回忆，期间几场戏被专业团队质疑后需要重拍，场景、演员都很难协调，但她始终无法妥协：“专业团队给到的建议，我们就必须合理化、专业化，这些合理化、专业化不是喊出来的，是做出来的。”当时适逢上海有联赛，主创团队看了全部比赛，回来重新修改了方案和设计，“我们要让观众们看出,我们是在拍一场真正的比赛,而不是一场做出来的比赛。” 作为青年文化的一种形态，越来越多年轻人被这一赛事传递的团队协作、集体精神感染。在颜强看来：“从体育的角度来讲，《全职高手》能够促进这两个领域之间的融合。过去这几年，整个体育从管理组织者到一些赛事推广方都一直在做各种努力，在一些新的体育项目的改革推广过程当中，需要以更新的媒介手段，能够触及现在的青少年人群，满足大家在时代变迁下的社会媒体交换手段，增强对于体育的丰富性的认知，同时在观剧的过程当中也能够增强他们这种体育意识。” 
▲《全职高手》总制片人杨晓培在片场与杨洋、滕华涛交流。 前熊猫TV初创成员、ACG资深人士乐普认为，《全职高手》影视作品出现的背景是全球正在快速发展的电竞市场，尤其在中国，这也是新经济的一个增长点。“电竞需要正确引导，影视作品的出现，其实在客观上起到了这个作用，是特别好的一件事。”他对南方周末记者说，“这部电视剧以及原著小说中体现的价值观，比如拼搏精神、团队精神、如何面对失败、如何触底反弹，都是对青少年一个很好的价值观导向。” 眼下，各类影视剧、综艺节目都在抢占青年文化的阵地，但真正对这一概念有明确注解的却并不多见。当下年轻人对传统的说教、直给式传递已无兴趣，只有用剧情主打的竞技赛事让他们产生“剧中人就是我”的戏外共鸣，才更能传递出精神内核，透过这些战队，让观众感受到青年文化的另一种样态。 “《全职高手》真实地刻画了职业电子竞技中可能遭遇的各种机遇与挑战，展现出年轻人参与电竞活动中不畏困难、追求极限、超越自我的精神。”大电竞创始人、人民电竞内容总监周奕告诉南方周末记者，“电子竞技作为一项新型运动项目，在深受广大年轻人喜爱的同时，也将这股力量注入了现代青年文化。” 
（责编：Stell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