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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导演争夺战:从上影创投、香港掘地到海南豪掷600万

生活Kaituhi: 娱乐资本论
青年导演争夺战:从上影创投、香港掘地到海南豪掷600万
Whakarāpopototanga演员李梦兴奋地跳起来,大叫一声,拉着导演邬浪和制片人顿河走上台。

演员李梦兴奋地跳起来,大叫一声,拉着导演邬浪和制片人顿河走上台。这是6月18日上海电影节电影项目创投颁奖酒会的现场。当评委宣布“评委会特别推荐项目”由《雪云》获得时,现场迸发出一阵欢呼。

《雪云》是青年导演邬浪创作的首部长片。项目从三年前开始筹备,目前剧本已经完成,主演也定了李康生和李梦,这次参加上海电影节创投单元,主要目的是融资。像《雪云》这样来创投单元“找钱”的项目很多,但也有一些项目并不愁钱,主要是想来听听市场反馈。

经过十多年的发展,上影节创投单元已经成为了国内最成熟的项目发现地,一组数据可以证明,今年电影项目创投共收到454个项目的申请,有36个项目入围,三天来共完成了646场洽谈会议。包括光线、华谊、万达、爱奇艺等国内最大的电影公司,都会派人来寻觅一番。

实际上,类似于上影节创投这种瞄准青年导演的创投平台,在国内并不少见,从挖掘出宁浩的香港亚洲电影投资会,到找到文牧野的first电影节,再到刚刚布局创投领域,开出了高达600万的奖金,向行业释放了巨大诚意的海南岛电影节,各家对人才的争夺战一直很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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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影视行业坠入了所谓的寒冬之季,但所有还留在行业的公司,都要为未来准备,也不愿意错过下一个有可能成为《药神》或者《白日焰火》的项目,或者错过下一个宁浩、文牧野。

01.创投现场:饥渴的创作端

每年上海电影节的前三天,位于上海展览中心的创投现场就人声鼎沸。入围的项目方在第一天做完现场陈述后,后两天就将一直待在创投洽谈现场,与各路资方洽谈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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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陈述,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项目路演。今年,只有入围“青年导演计划”和“制作中项目”的16个项目才有上台展示的机会。台下的买家们会综合选手表现和评委意见,记下中意的项目,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内约见他们。没有展示机会的项目,信息也都被收录在创投手册里,资方可以自行前去咨询。

虽然影视大环境不好,但寒冬似乎并未影响到上影节创投。现场很多项目方的时间都被约满了,经常出现上一个资方还没有谈完,下一个资方已经在一旁等待的情形。

但数据告诉我们,影响确实存在。据上影节官方资料,今年电影项目创投共收到454个项目的申请,有36个项目入围,三天来共完成了646场洽谈会议。而在去年和前年,在项目数量并没有大幅增加甚至有所减少的前提下,创投洽谈会议的次数分别为710和690。

“寒冬对短期投机的人来说有影响,但对长期在这个行业里的人来说没啥响,无非是环境好多拿点钱,环境差少拿点钱。”原阿里文娱大优酷事业群副总裁刘开珞告诉河豚影视档案(id:htysda)。离开阿里后,刘开珞成为一名独立制片人,这次他带来的创投项目是李雨禾的《都市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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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李雨禾(左)和制片人刘开珞(右)在创投洽谈现场

刘开珞与上影节创投结缘是在2007年,那时他作为一个创投项目的策划,和导演一起参加了现场路演。那时国内电影节的创投市场还不成熟,申报的项目远没有现在这么多,洽谈现场人数寥寥,来的人也大多互相不了解,沟通效率很低。不像现在,万达、英皇、腾讯影业等各大影视公司,每年都会派人来看项目,组委会也打印了专门的创投手册,设置了预约系统。

在影视行业最烈火烹油的2015年和2016年,上影节创投洽谈现场如同战场,不仅各大影视公司会来,许多非影视行业的投资者也加入争夺。在今年,这样的现象明显少了。“往年大家看到差不多就赶紧买下来,今年大家都在说,我们怎么把内容做好一点。”创投项目《凯迪拉克》的制片人邵东旭说。

“市场端冷,内容端热”是今年上影节创投的一个明显特征。河豚影视档案(id:htysda)旁听了几家项目方和资方的洽谈,几乎每个买家谈得最多的都是内容,“为什么要做这个故事?”“这个故事想表达什么?”是影视公司最常问的问题。在经历了前几年的虚假繁荣后,越来越多的影视公司开始回归理性。

依然疯狂的也有。正在制作中的项目《迷路》,就遇到了一个第二天就说要签合同的姑娘,“我投资三百万,帮你们做后期和发行。”这位买家不是影视行业的,她表示,纯粹是因为喜欢这部电影和西藏才想全额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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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把《迷路》的导演洛旦吓了一跳。面对突如其来的巨款,他并不敢接。在经历了前几年的疯狂后,创作者明显更理性了,“我们也需要一点时间了解他们,再考虑考虑,但总体上我们会想要有宣发资源的接盘者”。这是一场公开的市场游戏,经过十多年的经验沉淀,已经形成了一套成熟的游戏规则,大家都更愿意在规则之内玩耍。

02.找钱!找钱!大部分项目的核心诉求

能顺风顺水拿到投资的项目毕竟是少数,大部分创投项目都有一段坎坷的经历,来到这里的人,也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这次获得“评委会特别推荐项目”奖项的《雪云》,早在两年前就开始寻找演员和资金,但迟迟没能到位。导演邬浪非科班出身,之前没有长片作品,演员李康生是他发微博私信找来的,后来加入的制片人顿河,是通过朋友接触到他的剧本,因为喜欢这个故事才加入的。

“他以前是学雕塑的,不是传统影视院校毕业,所以确实要花多一些时间去聚集他所需要的资源。但是他的剧本很好,也做了很多美术相关的工作,作品很有个人特色。”顿河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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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融资更顺利,邬浪决定拍摄一部和《雪云》相关的短片。通过这部短片,资方可以大致了解长片的故事脉络和影像风格。今年五月,短片在海南拍摄完毕。上海电影节第一天做现场陈述的时候,邬浪在现场放了这部短片,这为他的陈述增色不少。

“找钱”是大部分项目方的核心诉求。“我们这次来电影节的主要目的是融资,另外这也是一个曝光的机会。”《凯迪拉克》的制片人邵东旭说。《凯迪拉克》这次获得了“最佳青年导演项目”和“万达菁英+计划关注项目”两个奖项,其中万达的奖项设有15万的奖金。收获颇丰,但邵东旭明白,得奖和有人投资是两码事,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资金,这样才能更好地专注于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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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片人邵东旭(左)和导演王一寓(右)

出生在台湾,毕业于北电导演系的钟权这次带来的项目是《大好》。去年,他就向上影节创投单元申报过这个项目,但因为还不够成熟,所以最终被放进了官方组织的创投训练营里。经过一年的打磨,今年《大好》入围了“电影项目创投”单元,并最终获得了“上科大-南加大制片人班特别关注项目”奖项。

“谢谢你陪伴我们度过在这里的最后一刻,今天说了太多话了。”6月18日下午四点多,工作人员正在陆续拆除创投现场的布置,这位来大陆寻找机会的台湾导演感慨地对河豚影视档案(id:htysda)说。两天下来,他和制片人丁宇聊了一二十家影视公司,已经非常疲惫。钟权早在2015年就开始构思《大好》的故事了,目前剧本已经写到第四稿,但资金缺口还差750万。

在工作人员拆除现场的同时,钟权起身在现场拍了几张照片。走的时候,他把入口处预约牌上代表“已预约”的黄色贴纸撕走了,“毕竟都是记忆啊!”在被问及有没有想过最终还是融不到钱时,制片人丁宇激动地抢过话头,“不会的,一定能找到投资方的。”在创投现场,类似的故事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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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些早期项目,不仅没有找到资方,甚至连制片人都没有。本次创投单元就有一部叫《向橘红色的天空呐喊》的电影,导演和编剧的主要诉求是找制片人和投资。导演朱轩毅毕业于南加州大学,科班出身,初涉内地影视圈很不适应。“哪里不适应?”“问问他就知道啊,”朱轩毅指了指一旁的编剧康春雷,“被拖欠尾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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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向橘红色的天空呐喊》洽谈间隔壁的《沸腾》项目,由曾出品过《长江图》《柔情史》等文艺片的资深制片人杨竞把控。这是个关于精神疾病的故事,考虑到影片的文艺属性和过审难度,他觉得走海外发行和影展路线希望更大,“你别看这个场子现在人很多,最后可能一大半都拍不出来。”

也不全是融资难的暗淡故事。事实上,对于年轻的创作者来说,即使没有找到合适的投资方,参加上影节创投也大有裨益。对项目来说,这是一个提前获得市场检验的机会,对年轻导演来说,这是一个迅速积累资源和刷脸的机会。

本次创投单元就有一些商业性质较浓的成熟项目,融资并不算难,参与创投单元主要是为了获取市场反馈。《都市传说》的导演李雨禾,之前就曾凭借两百万投资的《提着心,吊着胆》收获了1300万的票房。《失踪》的导演韩轶,此前曾执导院线长片《恋爱中的城市》。

“这次就有一些资方提的问题我们之前没有想到,今后会针对大家的建议调整剧本。”《都市传说》的制片人刘开珞表示,比如《都市传说》的故事发生在一座大楼里,大家都很关心这座大楼在现实中的明确地点。

03.资本方期待的年轻导演改变,正在悄然发生

年轻的创作者在这里寻找机会,各大影视公司同样在这里寻找优秀的青年导演。随着国内电影市场日益壮大,票房天花板不断被突破,“如何扶持青年导演”成了热门话题,各种培养新人的计划层出不穷。发起“坏猴子72变电影计划”的导演宁浩,就在今年上海电影节期间表示,如今新人导演的机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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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要像过去那样给饿死了,也不要过分地拔苗助长。”宁浩对媒体表示,面对如此多的机会,新人导演更要找准自己的定位,“沉得住气去开发更有价值、更深入的作品”。

青年导演的成长速度太快了。《凯迪拉克》的制片人邵东旭2010年第二次参加上影节创投单元。他记得,那一年,陈正道导演的《幸福额度》入围,刚刚开始在内地崭露头角,今年,他已经成为创投单元的评委。刁亦男导演的《白日焰火》也是那年入围,并在2014年斩获柏林金熊奖、银熊奖等多项大奖。

现在这些导演已经成为中国电影的中坚力量。如今,身为蓝莓影业副总裁的邵东旭仍在积极寻找青年导演。《凯迪拉克》的导演王一寓就是他在看北电学生的毕业联合作业时看中的,“当天下午看了她的短片《游泳回家》,晚上见面沟通的很好,后来又约了一次见面,大家就开始一起做电影了。当时还不知道她之后这么火热,短片拿了好几个奖。”邵东旭说。

如今,不光是电影节创投单元,各大专业院校的毕业展也早已成为影视公司发掘新人的必争之地。“而且不仅是国内的高校,如今创投的平台上出现越来越多外国影视高校毕业的青年导演”邵东旭感叹道。

曾以项目方、买家和评委等多种身份参与过上影节创投单元的刘开珞也表示,如今上影节的项目质量越来越高,吸引的优秀导演也越来越多。尤其是最近几年,有海外背景的导演非常多。由中国电影导演协会发起的青葱计划,今年选出的十位新导演,就有七位有海外专业院校深造经历。

参与创投单元的项目也越来越容易落地。爱奇艺参加创投的负责人宋剑明显感觉到几年来创投的变化,尤其是今年,“类型更多元化,有商业气质的项目也比往年多一些。”

有趣的是,2016年的时候,他是台上做创投路演的那一个,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很多新导演一上来就说,我这个项目得五千万,但今年明显少了,“有一些新导演也更明白了,对资本更负责任了。”

但他的态度是审慎的,“有商业气质的计划回京以后看一下剧本”,他说,有时候导演或者制片人说的是你想要的东西,但是剧本写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在上影节创投项目颁奖酒会举办的同一时间,王思聪创办的香蕉影业也举行了一场发布会,并在现场宣布启动第二届“香蕉新导演掘地计划”,“不管是否科班出身,只要想讲故事、想当编剧、想当导演,敢于来参加我们的比赛,我就直接拿出现金来奖励大家,让大家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王思聪在现场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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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办到第二届到海南岛电影节,也选择在上影节上做了一场发布会,作为一个政府大力支持的电影节,海南岛电影节也在布局创投领域,而且向行业释放了巨大的诚意,开出了高达600万的奖金。

不过,在各种号称扶持新导演的“计划”横行了几年之后,创作者也有了自己的判断:这个培养计划以前孵化过什么项目?参与过这个“计划”的导演现在都怎么样了?把时间跨度拉长,市场并没有给那些企图用高额奖金圈住年轻人,去资本市场说故事的影视公司继续“祸害”新人导演的机会。

这次在创投洽谈现场,河豚影视档案也深刻地感受到,前来洽谈的影视公司提问越来越专业。大家都基于内容提问,项目方没有漫天要价,资方也没有不负责任地承诺。

资本改变了很多项目和新人导演的命运,也让影视行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放在时间长河里来看,这些变化都微不足道。回忆起九年前第一次参加上影节创投单元,邵东旭连声说“太不一样了,换了好几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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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人来了,一些人走了,一些人走上巅峰,一些人落魄离开。那时坐在洽谈间忐忑不安的青年导演,如今有些已经小有名气;那时来看项目的很多资方人士,如今也都自己开了公司成了CEO,打发手下的项目经理来挑项目。还有一些人,“看朋友圈已经离开了这个行当”。

唯一不变的,是那些来来去去、怀揣梦想的青年导演。正如那句老话,没有人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正年轻。在影视行业这个名利场,创投平台是许多刚出道、缺乏资金和资源的新人出头的唯一机会。即使来到这里还是没有找到钱和资源,至少也能找到一群和自己一样热爱创作的同路人。

采访快结束时,《凯迪拉克》的导演王一寓讲了一个创投期间的场景。6月18日晚上,创投项目颁奖酒会结束后,她和《枕边的陌生人》导演齐尧买了瓶啤酒,两个人坐在酒店大厅闲聊。过了一会儿,《迷路》的导演洛旦来了,也加入了他们的聊天。

三个人,有男有女,年龄横跨二十岁到四十岁,语言稍还有点不通,但意外地聊得很开心。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讲述各自的创作历程和对项目的担忧,耳边只有清洁人员扫地清场的声音。不知不觉,三人就聊到了凌晨三点。他们的项目这次都获了奖,但这只是他们迈向市场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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